第十六章:北京:逃离与十年一觉 (第2/3页)
馆见面。
那天展旭特意穿了新买的衬衫,提前半小时到。小雨迟到了十分钟,一见面就道歉:“对不起,地铁太挤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他说。
小雨很爱笑,眼睛弯弯的,说话声音很轻。他们聊工作,聊北京的生活,聊各自的老家。展旭努力让自己投入对话,努力不去想慧慧。
但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比较:小雨说话的方式,慧慧说话的方式;小雨笑的样子,慧慧笑的样子;小雨喝咖啡的习惯,慧慧喝咖啡的习惯。
一顿饭吃完,小雨说:“下次再约?”
他说:“好。”
但心里知道,不会有下次了。不是小雨不好,是他不好。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,没地方给第二个人。
第二次尝试是在2018年夏天。这次是朋友的朋友,叫林薇,做销售的,性格开朗。他们一起去看电影,吃火锅,逛公园。
林薇很主动,会牵他的手,会靠在他肩膀上。展旭试着回应,但总觉得别扭。像在演戏,演一个“已经放下过去,准备好开始新感情”的人。
演了一个月,演不下去了。
他约林薇出来,在公园的长椅上,说:“对不起,我还没准备好。”
林薇看了他很久,说:“你前女友伤你很深吧?”
他没说话。
“没事,”林薇站起来,“祝你早点走出来。”
她走了,没回头。展旭坐在长椅上,看着夕阳西下。公园里有人在遛狗,孩子在玩耍,情侣在接吻。
一切都那么正常,那么美好。只有他,卡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,出不来。
第三次,第四次……九年里,他试过六七次。每次都以失败告终。
不是对方不好,是他不好。他的心里有个黑洞,多少爱都填不满。那个黑洞的名字叫慧慧,叫四年青春,叫一场没有告别的离别。
他渐渐明白了:有些人,爱过一次,就用光了全部力气。剩下的余生,都是在偿还那场爱情的债务——用孤独,用回忆,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和失败。
2019年,展旭换了一份工作,去了一家稍大的设计公司。工资涨到八千,他搬到了三环边的一居室。四十平米,有阳台,有厨房,可以自己做饭。
生活似乎在变好。他买了车,黑色的SUV,不是当年答应慧慧的红色。因为红色太扎眼,因为——红色是她喜欢的颜色。
他学会了做炸酱面,不是抚顺那种,是北京炸酱面。味道不一样,但他吃习惯了。有时周末,他会自己做一碗,坐在阳台上,看着楼下的车流。
一口一口地吃,想起九年前的那碗面,想起她说“忘了我”时的眼神。
忘不了。不是不想忘,是忘不了。就像背上的纹身,时间久了,不疼了,但还在。颜色会褪,图案会模糊,但痕迹永远在。
2020年疫情,北京封控。他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两个月。每天除了工作,就是做饭、看电影、发呆。
那段时间,他看了很多老电影。有一天看到《泰坦尼克号》,Rose放手让Jack沉入海底时,他哭了。
不是为电影哭,是为自己哭。为那个二十三岁、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的自己哭。为那个二十四岁、在纹身椅上咬牙八小时的自己哭。为这九年,一个人在北京,试图重建生活却总在失败的自己哭。
哭完了,洗把脸,继续做饭。
生活就是这样,哭完了还得继续。就像纹身发炎,疼完了还得愈合。就像失恋,痛完了还得活着。
2021年,他升了设计总监,工资涨到一万五。买了套小公寓,在朝阳区,六十平米。装修的时候,他特意选了冷色调——灰色、白色、黑色。
朋友说:“太冷了,不像家。”
他说:“没事,我习惯了。”
是真的习惯了。习惯了一个人,习惯了冷清,习惯了背上的纹身偶尔在阴雨天发痒,习惯了一想起她就心口疼。
2022年,他三十岁生日。一个人过的。买了小蛋糕,点了蜡烛,许愿。
许什么愿呢?不知道。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。最后他许愿:希望她过得好。
不管在哪里,不管和谁在一起,希望她过得好。
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——在心底,默默祝福。
吹灭蜡烛时,他忽然想起2014年那个生日,浙商KTV的三个包房,九十九根蜡烛,她哭着说“你傻不傻啊”。
八年了。时间真快。
2023年,他又试了一次恋爱。对方是合作公司的项目经理,成熟,理智,不要求太多。他们像两个成年人,礼貌地约会,谨慎地靠近。
但还是在三个月后分手了。对方说:“展旭,你人很好,但你的心不在这里。”
他无法反驳。他的心确实不在这里。在哪里呢?在20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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