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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:北京:逃离与十年一觉

    第十六章:北京:逃离与十年一觉 (第1/3页)

    火车驶入北京站时,是2016年11月4日凌晨五点十七分。

    展旭背着背包,拖着行李箱,随着人流走出车厢。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很冷了,但和抚顺那种刺骨的干冷不同,这里的冷带着一种潮湿的、浑浊的气息,混合着煤烟、汽车尾气和陌生城市特有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站在站前广场上,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、陌生的城市。天还没完全亮,城市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雾中。高楼大厦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,像一群沉默的巨人。

    九年前的那个早晨,二十四岁的展旭站在这里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逃得够远了吗?

    够远了。从抚顺到北京,七百公里,十个小时的火车。足够远离那座充满回忆的城市,远离那栋六层红砖楼,远离那个不会再为他亮起的窗户。

    但他很快发现,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。

    比如背上的纹身。

    到北京的第三天,纹身开始发炎。可能是火车上太闷,可能是北京的气候不适应,也可能是——这具身体在抗拒这个新的、强加的身份。

    他住在五环外的一个地下室。十平米,没有窗户,只有一张床、一张桌子、一个柜子。月租八百,押一付三,几乎花光了他带来的所有钱。

    发炎是从边缘开始的。先是痒,然后红,然后肿。他对着厕所里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,艰难地扭过头看——背上一片通红,彼岸花的轮廓在红肿中显得模糊,像一团真正的、正在燃烧的火。

    他买了碘伏和消炎药膏,每天涂三次。涂药时要反手,动作别扭,常常涂不均匀。药膏黏在背上,衣服一摩擦就更疼。

    夜里,他趴着睡,不敢翻身。地下室很潮,被褥总是湿漉漉的。纹身在潮湿的环境里更难愈合,有时半夜会疼醒,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他想起纹身师傅的话:“可能会发烧。”

    果然发烧了。三十八度五,头重脚轻。他请了一天假——刚找到的工作,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设计,月薪四千,试用期三个月。

    老板在电话里很不高兴:“刚来就请假?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发烧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明天能来吗?”

    “能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他躺在潮湿的床上,看着天花板上渗水的痕迹。那是北京给他的第一个印记——不是梦想,不是机会,是地下室发霉的天花板,和背上发炎的纹身。

    他想过给纹身师傅打电话问问该怎么办,但最后没打。有些路要自己走,有些痛要自己扛。

    就像失恋,别人说再多“会过去的”也没用,得自己一天一天地熬。

    烧退后,他开始上班。

    每天早晨六点起床,坐地铁一号线倒十号线,再倒公交。通勤时间两小时。地铁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,人和人贴在一起,能闻到各种味道:香水、汗味、早餐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总站在车厢连接处,那里相对宽松。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,纹身在摩擦中隐隐作痛。痛的时候,他会想慧慧。

    想她在干什么。应该还在抚顺那家私立医院上班,穿着护士服,穿梭在病房之间。也许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,也许快结婚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心脏就像被一只手攥住,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他学会了在地铁里隐藏这种窒息感——面无表情,眼神空洞,像周围所有人一样。北京教会他的第一课就是:你的痛苦不重要,没人在乎。大家都有自己的痛苦要扛。

    工作很累。他是个小设计师,做的都是最基础的活:修图、排版、做海报。客户要求多,改稿无数次。常常加班到晚上九点、十点,再坐两小时车回地下室。

    回到住处时,已经筋疲力尽。煮碗泡面,吃完洗澡——洗澡是最痛苦的环节。热水浇在发炎的纹身上,刺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。他咬着牙,快速洗完,涂药,然后倒在床上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。

    纹身慢慢愈合了。红肿消退,结痂,掉痂,露出下面永久的图案。彼岸花终于定型了,红得暗沉,绿得幽深,在苍白的地下室灯光下,像一幅古老的壁画。

    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二十四岁,但看起来像三十岁。眼睛里有血丝,下巴上有胡茬,背上有朵永远开着的花。

    这朵花成了他的秘密。夏天他不敢穿背心,不敢去游泳,怕被人看见。同事问起,他只说“以前纹的”。没人追问,在北京,每个人都有秘密,没人在乎别人的。

    工作转正后,工资涨到五千。他搬出了地下室,在四环边租了个合租的单间。十五平米,有窗户,月租一千五。

    房间朝北,阳光很少。但他很满足——至少不用再闻地下室的霉味,不用再看渗水的天花板。

    新生活的第二个挑战,是试图开始新的感情。

    2017年春天,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。叫小雨,也是北漂,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。他们约在五道口的一家咖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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