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第05章长安雨,草原风 (第1/3页)
那幅稚嫩的画和那封沉重的信,像两枚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毛草灵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里,激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。涟漪之下,是更加汹涌复杂的暗流——贺鲁关于“不安分之人”的警告,并非空穴来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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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谲·长安暗影
就在贺鲁密谈后的第三天,一份由御史台某位素以“耿直敢言”闻名的年轻御史呈上的奏疏,悄然摆在了大唐皇帝的御案前。
奏疏洋洋洒洒,表面弹劾的是鸿胪寺在接待乞儿国使团时“用度过奢,有违礼制”,以及近年来边境互市中“唐商屡受欺压,朝廷袒护过甚”等事。但字里行间,却透着一股精心打磨过的机锋,隐约将矛头引向了更深层的关系——乞儿国何以能在大唐获得如此“优渥”待遇?是否与宫中某位“与乞儿国渊源极深”的贵人有关?甚至“旧事重提”,含沙射影地提及当年和亲公主的身份“或有隐情”,暗示其中可能存在“欺君罔上、损害国体”的旧患。
奏疏并未明指毛草灵,但其指向性,在朝堂明眼人心中,已昭然若揭。
皇帝阅后,未置一词,只将奏疏留中不发。但这消息,却通过隐秘渠道,第一时间传到了承香殿。
“御史台……卢怀瑾?”毛草灵听完心腹内侍的低声禀报,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、关于宫中节俭用度的章程,指尖在光润的紫檀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。
卢怀瑾,出身河东卢氏旁支,科举入仕,官声尚可,但此前从未在涉及两国事务上如此激烈发声。其座师,正是当年在朝中极力反对与乞儿国“过度亲密”、主张对草原诸部采取更强硬羁縻政策的户部侍郎杜龄之。而杜龄之,与已故的、当年曾极力主张送真公主和亲却被毛草灵“替嫁”之事打了脸的某位宗室老亲王,交往甚密。
线索似乎隐隐串联。
“看来,十年太平,让有些人觉得,旧账可以翻一翻了。”毛草灵的声音平静,听不出喜怒,“或者是,新的利益格局动了某些人的奶酪,需要借题发挥。”
她沉吟片刻,对侍立一旁的云岫道:“去请太子妃过来一趟,就说本宫新得了几匹江南进贡的软烟罗,请她来帮着看看样子。”
太子妃李氏,出身赵郡李氏,温婉贤淑,其父正是现任御史大夫。有些话,无需毛草灵亲自去说,通过内眷之间最自然的闲谈流露,效果更佳。
同时,她铺开信笺,以私人名义,给几位素来交好、且在清流中颇有声望的诰命夫人写了短函,邀她们过府赏花品茶。闲谈间,“不经意”地感慨如今两国和睦、边贸繁荣给百姓带来的实惠,以及维持这份局面之不易,痛惜“总有目光短浅或别有用心者,欲兴风浪,损及大局”。
风,先从长安贵妇的圈子里,温和而坚定地吹起来。
另一方面,她深知仅靠后宫影响远远不够。那份奏疏虽然被皇帝留中,但既然有人敢写第一本,就可能有第二本、第三本,甚至可能在士林清议中发酵。
“云岫,将我库房里那套前朝颜鲁公的真迹《祭侄文稿》取出来。”毛草灵吩咐,“还有陛下去年赏的那方洮河绿石砚,一并准备好。”
颜真卿的字,风骨凛然,天下文士莫不敬仰。那方砚台,更是文人雅士梦寐以求的至宝。
“夫人是要……”
“听闻弘文馆的刘学士,近来正在为恩师编纂文集,四处寻觅鲁公墨宝为序增色。刘学士为人清正,学问渊博,在士林中一言九鼎。”毛草灵淡淡道,“本宫一个妇道人家,留着这些字画古玩,不过是蒙尘。赠予真正懂它、惜它的饱学之士,方能物尽其用。你亲自去办,只说是本宫慕刘学士学问人品,慨然相赠,别无他意。”
刘学士的恩师,正是当年力主“华夷之辨、以德怀远”、对毛草灵当年“替嫁”之举背后的政治智慧颇为赞赏的一位已故大儒。这份赠礼,既是雅事,更是姿态。聪明如刘学士,自然懂得如何在适当的场合,发出适当的声音。
毛草灵这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。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在乞儿国后宫需要亲身冲锋陷阵、以快打快的“凤主”,而是深谙大唐权力运行规则、懂得四两拨千斤的国后夫人。在长安,许多事无需自己站到台前,微风细雨,润物无声,往往比雷霆风暴更为有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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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诡·草原来信
就在毛草灵应对长安暗流之际,乞儿国方向,通过贺鲁留下的绝对秘密渠道,传来了新的消息。
消息不是关于那孩子的,而是关于使团内部的“不安分者”及其背后牵连。
贺鲁的人暗中彻查,顺藤摸瓜,发现使团中一名负责文书翻译的低级官员,竟与长安西市某家专营草原皮货、背景复杂的商号过从甚密。这家商号,明面上生意兴隆,暗地里却可能充当着某些反对现行和平互市政策的草原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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