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八十三章 稽查河西,丁零边贸(5K) (第2/3页)
王胥喉头滚动着腥甜,眼角瞥见窗外玄甲缇骑已将仓廪团团围住。
他太清楚蒙衍的手段——对方三年前在云中追查毒丹案时,曾把数名陈国旧公族绑在蒸汽车里逼供,直到骨肉分离还能保持神智清醒。
“丁零人的驼队……每月朔日经居延海西口……”
他颤抖着从袖袋摸出骨制密码筒,筒身阴刻的螺旋纹正是大月氏商团通用的密语:“这是下官与丁零敕勒部萨满的通信密钥,可调动漠北十三处补给点。”
“至于走私的线路,延伸至河西走廊的,共有北海线、金山线、火狱线三条,货品分为五等十八级,包括色雷斯角斗士、乌拉尔驯鹿人、马萨革泰女巫、高卢铁匠、努比亚采珠奴等等,甲等货需用托勒密王朝炼制的锁魂链禁锢……”
蒙衍接过骨筒时,指腹在筒底暗格轻轻一叩,三粒血髓玉滚落掌心——这种产自葱岭以西的宝石,正是丁零贵族常见的信物。
他抬脚碾碎王胥的膝盖,听着骨骼碎裂声笑道:“公大夫果然深谙《秦律》,私通外族当烹杀,不过本官需要你活着走完河西道。”
廨舍外忽然传来驼铃清响,十二头白峰驼踏破矿场烟尘。为首驼轿垂落的牦牛毡帘掀起时,方圆数百丈的漫天飞雪竟凝滞半空。
在十数名月氏、塞种胡商的簇拥下,丁零老萨满支迦罗身披雪貂大氅,眼眶里嵌着的猫眼石随光线变幻深浅,脖颈间悬挂的黄金狼髀骨与不知从哪掠来的秦军符节,互相碰撞出金石之音。
“蒙大人来得比鹰隼还快。这枚棋子既已无用,不如送予我族祭天……”
他的雅言带着草原腔调,枯枝般的手指划过王胥瘫软的身躯,目光却望向了蒙衍后方一名不起眼的中年缇骑:“说起来,此行真正的主事人,应该是阁下吧?”
蒙衍挥袖震开试图抢夺王胥的丁零武士,大踏步向前,替那位随手脱下玄甲、露出身着土黄色襟袍的皇后使者让出了道路。
一名已入七境搬山的宗师,纵然只是外族,也需得让同等阶的强者来对话。
早就被赵青“夺舍”、特地委派过来,主持新贩奴路线开拓、亦将此事充作忠诚度考验的郑立人,无疑将成为接下来谈判的主导者。
更具体的说,这是郑袖招揽培养高等阶手下时,最常见的通过即重用手段,而边上的巡察尉蒙衍,虽说看似是蒙侯府的派系,可实际上,亦算是皇后在外收买的眼线。
名义上好像有些独立开府意味的大秦十三侯,在获取这些权柄的同时,自然也得接受部分元武、郑袖安插的人手,让不少本家人全心投效。
因此,在知情者的眼中,蒙衍应该称得上是此行监控中的明线,真正的暗线,恐怕是名实力已超过初入七境的宗师,却是从头到尾均未出现。
不得不提,在胆之身神附身了有一段日子后,“郑立人”确实顺利迈入了七境,可却又出现了某种相对上的困境:因该修为纯由赵青本命元气的法则来维系,一旦脱离退出,就会半永久性的跌境。
看上去,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有趣的状态,让她对该阶段的特质有了更根本的了解。
……
当丁零萨满的驼队与蒙衍部属对峙时,山脚矿洞的岩壁轰然炸裂,暗渠中奔涌的阴河水倒灌进巷道,和蒸腾着的硫磺味雾气融为一体。
在混乱的推搡中,赵三郎怀中的青铜弩机不慎滑落,刚想要弯腰去捡拾,却在触地瞬间被双镶嵌绿松石的牛皮靴踩住。
抬头望去,竟是个深目高鼻的胡商,其耳垂金环刻着与王胥玉璜相同的塞人图腾,蛇首鹿角纹蜿蜒的样式,跟赵三郎六年前在河东黑市见过的赝品鼎纹如出一辙。
那年冬至,正是为给高烧的女儿换半斤犀角粉,他才冒险熔了官铸的半两钱。
“眼中藏有戈壁孤狼影子的勇士,想用这个换取自由吗?”
胡商用生硬的秦语低语,袖中滑出一枚大流士一世时期铸造的古老金币,在指间翻飞如蝶:“知道吗?在波斯波利斯,奴隶市场挂着两种镣铐——铁铸的锁手脚,金打的困人心。”
“随我安摩柯的马队到米底亚,你能成为帕提亚行省,阿尔沙克将军的座上宾——‘新月盟’组建的卫队,正在募集能击穿塞琉古铁甲车的武器设计师,需要懂得改造秦弩的人才。”
远处传来甲士搜捕的呼喝,赵三郎盯着胡商腰间镶满红宝石的弯刀,突然想起老狱卒说过的话:在这鬼地方,活人比矿石贱。
但他没说的是,矿石终究要熔铸成兵器,而握刀的手可以改变贱命。
当蒙衍的属吏终于射杀已无力维系飞剑旋斩的李崇泰,举着连弩冲进巷道之际,只看到了岩壁上用血画的古怪符号——这是河西马帮用于标记“可交易货物”的暗语。
……
山间罡风卷起蒙衍玄色大氅的貂毛镶边,他抬手示意随从将王胥拖至观役台。远处矿洞传来骚动声被刻意忽略——这位巡察尉显然早有布局,三队重甲锐士早已扼守各处要道。
“丁零人的实力终究有限,纵然跟斯基泰王国、楚境贵族合作,仍把控不了这么漫长的商道,理应寻求真正的强援……”
“月氏臣服我大秦已有数十年,尔等却依旧不愿改换靠山,这让圣上与皇后娘娘很不满意!”
郑立人袖口跃出了数条尖牙利齿的真元鲸鲨,看似仅有五六寸长短,散发出的气息却仿佛要吞天噬地,惊得老萨满眼眶中的猫眼石骤然收缩成竖瞳状,被迫调动起了本命物的力量:
“阁下莫非忘了,三年前高阙塞的驼队是如何覆灭的?自楼兰至巴克特里亚的商道,大秦要七成抽分……每月三万丁壮经金山线输送,朝廷可按市价八折收购,月氏以西的货源地,须扩至条枝海西。”
丁零萨满袖中骨笛发出尖啸,十二头白驼应声屈膝。他取下颈间狼髀骨抛向空中,骨片幻化出色泽各异沙粒组成的全息地图,勾勒出了从尼罗河三角洲延伸至阿尔泰山口的漫长商道:
“每月三万,尊使是在说笑?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战俘?便是把黑海沿岸的希腊城邦全数攻破,只怕也凑不出这个数。”
郑立人冷笑:“如果达不到三万,那就拿最廉价的僬侥奴凑数,否则不予交易,或者,得往下压一压价……比方说,只交易了两万人,单价就降至原先的三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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