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盟与背叛 (第3/3页)
心编织的谎言,将这对底层夫妻彻底打入深渊,永无翻身之日。
李伟的眼中闪烁着资本碾压一切的冷光,苏晴的嘴角噙着将自己完美摘除的虚假悲悯,林薇的脸上则是对能用钱和律师解决麻烦的习以为常。
赵宣看着他们,如同看着三把即将按照她意志挥出的、锋利的刀。“细节,我会让团队进一步完善。”她最后说道,为这场密谋画上了**,“诸位,各司其职吧。让我们的‘故事’,尽快变成唯一的‘真相’。”
雪茄的烟雾依旧在缭绕,但此刻,这间奢华的密室仿佛变成了一个编织罗网的毒蜘蛛巢穴,每一个丝线上都沾满了针对弱者的、冰冷的杀机。
市看守所的会见室,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、陈旧的汗味、铁锈味和绝望的气息。墙壁是剥落的浅绿色,上面布满不明污渍。冰冷的铁椅焊死在地上,张远穿着不合身的橙色马甲,蜷缩在上面,双手戴着手铐,搁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。
不过短短几天,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。眼窝深陷,脸颊凹陷,胡子拉碴,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。曾经那点靠着名牌西装和刻意姿态撑起来的“精英感”荡然无存,只剩下囚犯特有的灰败和麻木。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这里的浑浊,让他胃里一阵阵翻搅。
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被推开。赵宣走了进来。她依旧是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,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,发出清晰、冷静的“哒哒”声,与这里的颓败格格不入。她手里只拿着一个轻薄的文件夹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像是来参观一个与她无关的标本。
她在张远对面的铁椅上坐下,将文件夹放在桌上,甚至没有多看张远一眼,只是拿出一张消毒湿巾,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。
张远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弱的、混杂着恐惧和希冀的光。是林薇派人把他暂时保释出来的?还是……
“赵……赵律师……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像是破风箱在拉扯。
赵宣擦完手,将湿巾精准地投进门边的垃圾桶,这才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张远脸上。那目光里没有鄙夷,没有同情,只有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冷静。
“时间有限,张先生。”她开门见山,没有任何寒暄,“我长话短说。”
她将那份文件夹推到张远面前,但没有打开。“关于你涉嫌职务侵占,以及可能存在的作伪证等问题,”赵宣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法律条文,“证据链很完整。如果走正常司法程序,以涉及的金额和你试图掩盖事实的情节,十年,是最保守的估计。”
张远的身体猛地一颤,手铐撞在桌面上,发出哐当一声脆响。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十年……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!
“不过,”赵宣话锋一转,像猫玩弄爪子下的老鼠,“现在有一个机会,可以让你……相对体面地离开。”
张远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那点微光剧烈地闪烁起来,像即将熄灭的烛火。
赵宣微微向前倾身,声音压低了一些,却带着更清晰的、不容置疑的压迫感:“我们需要你,作为证人,指证网约车司机陈默。”
张远愣住了,脸上露出茫然和不解。赵宣耐心地,如同教导一个愚钝的学生,清晰地勾勒出那个为他准备好的“剧本”:“你需要向警方说明,在车祸发生前,你曾与陈默有过接触。他向你抱怨过生活困顿,婚姻不幸,流露出对富人、对社会极大的怨恨情绪。甚至……暗示过想要‘做点什么’来发泄。你当时并未在意,直到车祸发生,才联想到他可能是在报复社会,危险驾驶。”
张远瞳孔骤缩,他听懂了。这是要让他去做伪证,把陈默往死里坑!把一场事故,扭曲成蓄意谋杀!
“不……这……”他本能地想抗拒,这太恶毒了!
“你没有选择,张远。”赵宣打断他,声音冰冷如铁,将他最后一点犹豫冻结,“选项一:按我们说的做。事成之后,你会因为‘配合调查、有立功表现’而被从轻处理,林薇女士会撤销对你的部分指控。我们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在一个小城市隐姓埋名、安稳度日的钱。然后,永远消失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,钉进张远恐惧的眼底:
“选项二:拒绝。那么,你不仅会面临职务侵占罪的顶格处罚,我们还会追加你作伪证、诽谤等一系列罪名。林薇女士掌握的证据,足以让你把牢底坐穿。而且,我保证,你在里面的日子,绝不会好过。”
她身体后靠,重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,仿佛刚刚只是陈述了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方案。
“选吧。”张远僵在原地,浑身冰冷,仿佛血液都凝固了。他看着赵宣那张毫无波澜的脸,看着桌上那份象征着毁灭的文件夹,再想想看守所里这短短几天非人的折磨和看不到尽头的未来……
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,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,然后缓缓收紧。
他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费尽心机攀上林薇,如何战战兢兢维持着虚假的体面,如何以为抓住赵律师就能翻身……结果,却一步步落得如此下场!
他现在还有什么?尊严?早就没有了。选择?这根本不是选择!这是通往地狱的单行道,只是两条岔路一条看似有微光,另一条是彻底的黑暗。
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铐,看着橙色马甲粗糙的布料。一股混合着屈辱、绝望和最终认命的悲凉,像酸液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。
他还能怎么办?他艰难地抬起头,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,眼神空洞得像两个窟窿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像是漏气般的声音,最终,化作微不可闻的两个字:“……我做。”
赵宣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仿佛早就料定了这个结果。她轻轻翻开文件夹,里面是一份早已准备好的、详细列明他需要如何作证的“提纲”,以及一份关于“补偿”和“保密”的协议。
“很好。”她将笔递过去,声音依旧平淡,“签了它。然后,记住你的新角色。这是你最后的价值。”
张远颤抖着,用戴着手铐的、笨拙的手,握住那支笔。笔尖落在纸上,像有千钧重。他知道,这一笔下去,他不仅出卖了灵魂,也即将把一个无辜的家庭推向更深的深渊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他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看守所污浊的空气,然后,用力地,在那份将他最后一点人性也抵押出去的协议上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