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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惊蛰 第五章 惊蛰·夜雨与黎明

    第一卷 惊蛰 第五章 惊蛰·夜雨与黎明 (第1/3页)

    那夜,林晚没合眼。她坐在黑暗里,耳朵贴着门板,捕捉着府里每一丝异常的声响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急促的,由远及近,在府门前戛然而止。然后是奔跑的脚步声,杂乱的人声,有人在高喊“请郎中”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,指尖掐进掌心,留下四个弯月形的、深深的白印。

    来了。

    ------

    天色将明未明时,柳枝回来了。她推门进来,身上带着夜露的潮湿和血腥气——很淡,但林晚闻到了。烛火点亮,映出柳枝苍白的脸,和眼底未散的惊惶。

    “娘子,”她声音发颤,抓住林晚的手,那手冰冷得像死人,“大郎……大郎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老爷看了您的信,立刻让管家带人追去。到卧虎山时,天已全黑,焰口洞外有火光,是大郎带的人点的火把。管家喊他们出来,说洞里有毒气,大郎不听,还骂管家多事。然后……”柳枝吞咽了一下,喉咙滚动,“然后洞里就炸了。”

    “炸了?”

    “像打雷,但更响,地都震了。洞口喷出火,把洞外一棵树都烧着了。大郎离得最近,被气浪掀出来,摔在石头上,浑身是血。其他人有烧伤的,有摔断腿的,还有一个……没出来。”

    没出来。三个字,轻飘飘的,落在寂静的房间里,却像一块巨石,砸出看不见的涟漪。林晚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拍,然后才缓缓恢复,带着胸腔深处细微的、金属摩擦般的疼痛。

    “大郎现在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抬回来了,昏迷不醒。郎中在救治,说……说右腿断了,脸上有烧伤,最重的是内伤,肺里吸进了毒烟,能不能熬过今晚,看天意。”

    柳枝说完,看着林晚。烛火在她眼中跳动,映出某种复杂的、近乎恐惧的神色。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低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林晚知道她在想什么。那封信,那封示警的信,救了武元庆一命——如果他没有进洞,如果他没有点那些火把,爆炸不会发生,至少不会伤他这么重。但信也暴露了林晚知道硝石矿,知道焰口洞的危险,知道武元庆深夜出城。

    这是一把双刃剑,此刻正悬在她头顶,不知会落到哪一面。

    “老爷呢?”她问,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。

    “在书房。刘夫人哭晕过去了,被抬回房。府里……乱成一团。”

    林晚点点头。她走到妆台前,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,眼睛下有淡淡的青影,但眼神很静,静得像结冰的湖面。她开始解头发,那支珍珠步摇被轻轻放在台上,珠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像一滴凝固的泪。

    “替我梳头。”她说,“梳最简单的髻,不要首饰,素衣。”

    柳枝怔了怔,但没多问,拿起梳子。梳齿划过长发,一下,一下,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单调的声响。林晚闭上眼睛,感受着头发被拢起,绾成髻,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固定。

    然后她起身,推开房门。

    天色是那种将明未明的、浑浊的灰白。庭院里空无一人,只有风穿过回廊,带着初春凌晨特有的、刺骨的寒。她踩着露水打湿的石板路,走向书房。脚步很轻,但很稳,像走在一条她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路上。

    ------

    书房的门虚掩着,漏出一线昏黄的光。林晚在门外站定,深吸一口气,抬手,叩门。

    三下。不轻不重,像她此刻的心跳。

    里面沉默片刻,然后传来武士彟疲惫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她推门进去。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,光晕昏黄,将武士彟的身影投在墙上,佝偻的,苍老的,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树。他坐在书案后,面前摊着几张纸,墨迹未干,但他没在看,只是盯着虚空,眼神空洞,像两潭深不见底的、干涸的井。

    “父亲。”林晚跪下,伏地行礼,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。

    良久,武士彟才缓缓转过头,看向她。那目光很沉,很重,像带着某种实质的重量,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。

    “你来了。”他说,声音嘶哑,“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林晚起身,垂手站在书案前,目光低垂,落在自己素色的裙裾上。她能感觉到父亲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,像刀,试图剖开她的皮肉,挖出内里的真相。

    “那封信,”武士彟终于开口,每个字都说得很慢,像在斟酌,“你怎么知道元庆去了卧虎山?怎么知道焰口洞危险?”

    来了。最核心的问题。

    林晚抬起眼,迎上父亲的目光。她的眼睛很黑,很清澈,映着烛火,像两簇小小的、安静的火焰。

    “女儿不知道兄长去了卧虎山。”她说,声音清晰,每个字都咬得很准,“女儿只是做了噩梦,梦见兄长在一处山洞遇险,吓得惊醒。柳枝说女儿梦呓时提到了‘卧虎山’‘焰口洞’,女儿才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过此处记载,说有毒烟,入者不出。心中不安,才斗胆写信禀报父亲。”

    半真半假。真假参半。这是她想了半夜的说辞,漏洞百出,但正因漏洞百出,才显得真实——一个十二岁的女孩,被噩梦吓醒,慌乱中写下一封逻辑混乱的信,难道不比一套严丝合缝的说辞更可信?

    武士彟盯着她,久久不语。书房里很静,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噼啪声,和她自己压抑的、轻微的心跳。

    “书上?”他终于问,“什么书?”

    “《荆州风物志略》,女儿前些日子在书房小间里看到的,随手翻过,记下了这个地名。”林晚说,从袖中取出那本破旧的册子——那是她今早特意让柳枝去找的,翻到记载焰口洞的那一页,双手奉上。

    武士彟接过,就着灯光看了片刻。那一页确实有关于焰口洞的记载,字迹稚嫩,是他年轻时的手笔。他合上册子,手指在封皮上摩挲,眼神复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他开口,又停住,像在犹豫该说什么,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,“你是个聪慧的孩子,华姑。太聪慧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里没有夸奖,只有疲惫,和某种更深沉的、林晚读不懂的东西。她垂下眼,没接话。

    “元庆的事,”武士彟继续说,声音更哑,“你做得对。若非你示警,管家去得及时,他此刻已是一具焦尸。你救了他一命。”

    林晚的心脏微微一缩。她想起武元庆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样子,浑身是血,面目全非,像一块被撕碎的破布。她应该感到快意吗?这个欺凌她们母女的、骄傲跋扈的少年,此刻奄奄一息,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但她没有。她心里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,和那平静之下,细微的、冰凉的悲哀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武元庆。是为了命运这张巨大的、荒唐的网,把所有人都黏在上面,挣扎,撕扯,最后谁都落不得好。

    “女儿只是尽了本分。”她低声说。

    武士彟看着她,忽然问:“你恨他吗?”

    林晚猛地抬眼。烛火在她瞳孔里跳了一下,像受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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