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虚无之海、记忆残渣与六小时倒计时 (第2/3页)
在厨房切菜;
——一个男人,在办公室敲键盘;
——一个老人,在晒太阳;
——一场车祸;
——一场婚礼;
——一场葬礼;
——日出;
——日落;
——雨;
——雪...
全部是日常的、琐碎的、毫无关联的画面。
但这些画面里,都有同一个元素:
一只鹦鹉。
绿色的翅膀,鲜艳的羽毛,狡黠的眼睛。
它出现在每一个画面里:有时停在婴儿床的栏杆上,有时在厨房的窗台啄食,有时在办公室的文件夹上走来走去,有时在老人的肩膀上打瞌睡,有时在车祸现场的天空盘旋,有时在婚礼的拱门上鸣叫,有时在葬礼的墓碑上静立...
它无处不在。
它是所有这些画面的“观察者”,是这些记忆的“见证者”。
“这是...”苏小糖喃喃道。
“聚合残留。”林平凡说,声音里有一丝惊讶,“成千上万个残留物,因为某种强烈的‘共性’——在这里,可能是那只鹦鹉——被吸引,聚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更大的、更复杂的凝块。”
他指向凝块的深处。
在那里,斑驳的颜色中,有一个清晰的“核心”。
一个绿色的、发光的点。
点里,有一只鹦鹉的轮廓。
它蜷缩着,翅膀合拢,眼睛紧闭,像是睡着了。但在它周围,那些银色丝线——林平凡能看见,苏小糖也能通过颜色感知到——正在从四面八方,源源不断地,吸收着那些记忆画面的信息。
不是吸收,是...连接。
鹦鹉的核心,通过那些银色的丝线,和凝块里的每一个残留物连接着。
它在“感受”它们。
感受那些婴儿的啼哭,那些切菜的声音,那些键盘的敲击,那些阳光的温度,那些车祸的撞击,那些婚礼的誓言,那些葬礼的哀乐...
它在感受所有人的记忆,所有人的情绪,所有人的瞬间。
“它在...承受它们?”苏小糖的声音在发抖。
“不是承受。”林平凡摇头,表情复杂,“是在...整理。”
他指向那些影像。
仔细看,那些看似混乱、毫无关联的画面,其实在缓慢地、有条不紊地,按照某种规律排列、组合、归类。
婴儿的啼哭和婚礼的誓言被放在一起;
办公室的键盘声和葬礼的哀乐被放在一起;
厨房的切菜声和日出的光芒被放在一起...
不是随机的。
是在创造“意义”。
从无数破碎的、毫无关联的记忆碎片中,寻找联系,寻找共鸣,寻找那些被遗忘的、被忽视的、但确实存在的“美好瞬间”。
鹦鹉在用它的意识——或者说,用护身符维持的那点残余意识——在虚无的混沌中,为这些无家可归的记忆,建造一个“档案馆”。
一个有序的、温暖的、不会消失的档案馆。
“它没有求救。”林平凡低声说,“它是在...工作。”
苏小糖感觉眼眶在发热。
她看着那个绿色的核心,看着那只蜷缩的鹦鹉,看着它周围那些连接着万千记忆的银色丝线。
它飞进来,不是因为它想被救。
而是因为它想“救”它们。
这些被困在虚无里的破碎记忆,这些被遗忘的人生瞬间。
它想给它们一个归宿。
“可是...”苏小糖的声音哽咽了,“它的护身符...时间快到了。”
林平凡抬起手。
掌心的沙漏,已经流下了接近五分之一。
他们进来,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。
而鹦鹉的护身符,最多还能撑四个多小时。
时间一到,核心会消散,聚合体会崩解,所有那些被整理好的记忆,会再次散开,重新变成混沌中的碎片。
而鹦鹉,会彻底变成虚无的一部分。
永远。
“我们能...能把它带出去吗?”苏小糖问,声音里带着希望。
林平凡沉默。
他在用银色丝线感知那个聚合体。
感知它的结构,它的稳定性,它和虚无的连接深度...
然后,他摇头。
“不能。”他说,“这个聚合体已经和虚无‘锚定’了。如果强行分离,核心会先崩解。而且...”
他看向那些记忆画面。
“如果我们带走核心,这些记忆会立刻消散。它所做的所有工作,都会白费。”
“那...”苏小糖咬着嘴唇,“那怎么办?”
林平凡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看着那个聚合体,看着那个绿色的核心,看着那些缓慢整理的记忆画面。
虚无的混沌在周围流动。
无数的颜色凝块在远处漂浮。
时间的沙漏,在缓缓流下。
六个小时。
不,还剩不到五个小时。
要做出选择。
“我们帮它。”林平凡突然说。
“帮...帮它?”
“帮它完成工作。”林平凡转身,看向苏小糖,“你的能力,能看见这些记忆的‘情绪颜色’,对吧?你能分辨哪些是积极的,哪些是消极的,哪些是温暖的,哪些是冰冷的。”
苏小糖点头。
“那我们就用这个。”林平凡说,“我负责维持领域,稳定聚合体结构。你负责‘筛选’记忆——找出那些最温暖的、最美好的瞬间,引导它们向核心集中。我们帮它,加快整理速度。”
他顿了顿。
“在护身符失效之前,尽可能多的,为这些记忆找到一个...有序的归宿。”
苏小糖睁大眼睛。
“可是...可是我们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了。这么多记忆...”
“能做多少是多少。”林平凡打断她,语气平静,但坚定,“总比什么都不做强。”
他看着苏小糖,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“而且,你不是说你能帮忙吗?”
苏小糖愣了几秒。
然后,她深吸一口气,用力点头。
“嗯!”她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。
她抬起手腕,手链上的暗红色珠子微微发光。她闭上眼睛,让自己的感知,通过那些金色的光芒,探向聚合体。
瞬间,万千种情绪颜色涌向她:
——婴儿啼哭的纯白色,像初雪;
——婚礼誓言的粉红色,像樱花;
——阳光温度的暖黄色,像蜂蜜;
——键盘敲击的银灰色,像金属;
——车祸撞击的暗红色,像鲜血;
——葬礼哀乐的深蓝色,像深海...
全部混杂在一起,混沌,无序,沉重。
但她没有退缩。
她开始“梳理”。
用她的意识,像用一把无形的梳子,轻轻梳理那些颜色。
她引导那些温暖的、明亮的颜色——纯白、粉红、暖黄——向聚合体的核心流动,向鹦鹉所在的那个绿色光点集中。
而那些沉重的、冰冷的颜色——暗红、深蓝、银灰——她暂时将它们“搁置”在边缘,等待后续处理。
这不是容易的工作。
每一个颜色,都承载着一段真实的人生,一种真实的情绪。触摸它们,就是在触摸那些人的悲欢离合,生老病死。
苏小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在被无数细针穿刺。
但她咬着牙,坚持着。
她能看见,在她的引导下,聚合体的内部结构,开始发生变化。
那些温暖的记忆画面,开始向核心靠拢,开始按照某种“情感逻辑”排列、组合:
婴儿的第一声啼哭,和恋人的第一次亲吻,放在一起——都是“开始”;
婚礼的誓言,和友人的拥抱,放在一起——都是“承诺”;
阳光的温度,和热汤的香气,放在一起——都是“温暖”...
核心的绿色光点,开始微微发亮。
鹦鹉的轮廓,似乎动了一下。
翅膀,轻轻颤抖。
时间流逝。
沙漏里的金色沙粒,稳定地流下。
林平凡维持着领域,维持着聚合体的结构稳定。他的银色丝线深入到聚合体的每一个角落,像钢筋骨架,支撑着这个脆弱的记忆建筑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精神在快速消耗。
在虚无中创造和维持秩序,代价很大。
头痛在加剧,记忆在流失——他忘了今天穿的袜子是什么颜色,忘了早上喝的豆浆是甜是咸,忘了进胡同前最后看见的那个路牌上写的字。
但他没有停下。
因为,他能看见,苏小糖在做的事情,在起作用。
聚合体内部,那些混乱的记忆,正在变得有序。
那些温暖的瞬间,正在被聚集,被珍藏。
而那些冰冷的、沉重的记忆...他也在思考如何处理。
不能让它们永远在这里,成为负担。
他看向苏小糖。
姑娘的脸色很苍白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着——即使在意识层面工作,她身体的本能还是在折纸。林平凡瞥见,她口袋里已经露出半个折好的东西,像是...一只小鸟的形状。
“小糖,”他开口,声音有点沙哑,“那些沉重的记忆,那些痛苦、恐惧、遗憾...我们不能就这么放着。”
苏小糖睁开眼睛,眼神有点涣散,但很快聚焦。
“那...怎么办?”
“给它们...一个出口。”林平凡说,“让它们‘表达’出来。不是压抑,不是遗忘,是承认它们的存在,然后...让它们消散。”
他看向聚合体边缘那些暗红色、深蓝色的色块。
“你能...引导它们‘释放’吗?不是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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