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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
    第二十六章 (第2/3页)

目光里,没有畏惧,没有讨好,甚至没有太多激烈的恨意,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漠然,与深入骨髓的讥诮。

    “欺君?”她开口,声音依旧带着久未正常说话的干涩嘶哑,却字字清晰,如冰珠落玉盘,“陛下是指,臣妾未死于四年前那杯‘醉梦散’,是为欺君?还是指,臣妾未如陛下所愿,让沈家满门背负‘谋逆’污名、永世不得翻身,是为欺君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!”萧景煜被噎得胸口一窒,脸色涨红。

    “至于搅乱宫闱?”沈青梧轻轻嗤笑一声,那笑声极冷,极淡,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,直刺人心,“真正搅乱这宫闱的,难道不是陛下身边那位刚刚被拖下去的‘淑贵妃’?不是那些藏匿在阴影里、行巫蛊厌胜、戕害皇嗣、构陷忠良的魑魅魍魉?臣妾不过是……将陛下不愿看、不愿听的真相,撕开来,摆在光天化日之下罢了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御座上闭目捻珠的太后,语气转为一种奇异的平静:“太后娘娘方才已下懿旨,重启沈皇后鸩杀案、沈家谋逆案,彻查到底。臣妾,沈青梧,静候真相大白,沉冤得雪之日。届时,陛下再问臣妾之罪不迟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不再看萧景煜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,微微屈膝,向太后方向行了一礼:“臣妾言行僭越,冲撞宫宴,请太后娘娘责罚。”

    太后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沈青梧身上,深邃难明。良久,她才淡淡道:“你受冤屈,心神激荡,言行失当,情有可原。哀家既已令你暂居慈宁宫,便不会因今日之事责罚于你。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太后娘娘。”沈青梧依言起身,垂手而立,姿态恭谨,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。

    萧景煜看着这一幕,看着母后对沈青梧显而易见的回护,看着沈青梧那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冰冷姿态,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,眼前阵阵发黑。他知道,今日之势,已完全被母后与这“归来”的沈青梧掌控。再强行发作,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。

    他死死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痛楚,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转向太后,声音依旧僵硬,却已努力平复了情绪:“母后,今日之事,骇人听闻,儿臣……心乱如麻。苏氏之事,便依母后之意,严加审讯。沈氏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复杂地掠过沈青梧,“既母后已有安排,儿臣……无异议。只是,沈家旧案牵连甚广,重启调查,恐引朝局动荡,还需……从长计议。”

    这话,已是变相的让步与试探。

    太后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不甘与隐忧?她微微颔首,语气缓和了些许:“皇帝虑得是。沈家旧案,哀家自会命人谨慎查办,务必证据确凿,不枉不纵。至于朝局……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若因彻查冤案便引动荡,那这朝局,怕也早已是藏污纳垢,不堪一击了。”

    她站起身,目光扫过空旷死寂的大殿,最后落在萧景煜疲惫而紧绷的脸上:“皇帝累了,今日受惊不小,回去好生歇着吧。朝政之事,暂由几位阁老协同处理。后宫诸事……哀家会看着。”

    这是明明白白的夺权,至少是暂时的接管。

    萧景煜胸口一闷,喉头又是一甜。他看着太后那张平静无波、却透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脸,知道再无转圜余地。母后这是铁了心,要借沈青梧“归来”和苏浅雪案,彻底清洗后宫,甚至……插手前朝!

    他咬紧牙关,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: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再不多言,猛地一甩袖,转身,大步朝着殿外走去。背影僵硬挺直,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般的仓皇与狼狈。两名内侍连忙跟上。

    太后目送皇帝离去,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风雪中,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,那叹息里,有失望,有疲惫,也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决绝。

    “崔嬷嬷,”她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雍容平稳,“带沈氏回慈宁宫。西暖阁暂且安置,加派人手,仔细照看,也……仔细守着。没有哀家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探视,她也不得随意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崔嬷嬷躬身应道。

    “另外,”太后目光微冷,“传哀家旨意,即刻查封长春宫,所有宫人一律收押,分开审讯,尤其是苏浅雪身边贴身伺候的,一个不许漏!彻查长春宫所有角落,寻找巫蛊厌胜之物残留,以及……可能与沈皇后‘醉梦散’、沈家构陷案相关的任何线索!”

    “遵旨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掖庭狱那边,对苏氏加紧审讯。哀家要她吐干净,所有同党,所有细节,所有经手之人!尤其是……那个‘文秀’!”太后眼中寒光一闪,“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
    一道道命令,有条不紊地发出,带着铁血肃杀之气,迅速通过慈宁宫的渠道,传遍宫廷各个角落。可以想见,今夜之后,整个紫禁城,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清洗与血雨腥风。

    崔嬷嬷领命,走到沈青梧身边,低声道:“沈……姑娘,请随奴婢来。”

    沈青梧微微颔首,最后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、却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乾元殿,目光掠过御座上那空置的龙椅,掠过地上苏浅雪挣扎时碰翻的酒盏果碟,掠过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、混杂着酒香、胭脂香与恐惧气息的奢靡余韵,眼底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
    这里,曾是她母仪天下、接受万民朝拜的地方,也曾是她饮下毒酒、含恨而终的囚笼。如今,她以这样一种诡谲而惨烈的方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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