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瑞气十绝图》 (第1/3页)
长安西市,裱褙铺子深处,陈旧的楠木案上,一幅绢本设色古画缓缓展开。画上题诗曰:“八威游瑞气,十绝舞祥风。云外听灵鸟,园中见柳公。圆光泻城古,文肖竞秋红。斯意未争巧,登晨望碧空。梅瑶无远近,大小等维嵩。忘我观周匝,剋躬安所蒙。”
裱画师沈墨生年逾古稀,抚着花白长髯,眯起眼睛细看。绢面已呈深赭,多处碎裂,然笔墨犹存神采。画面中峰峦叠嶂,云气缭绕,隐约可见灵禽瑞兽藏于林间。最奇者,画面右下有一行蝇头小楷:“丹崖怪石上,彩凤双鸣;峭壁奇峰前,麒麟独卧。”
“此画来历非凡。”沈墨生喃喃自语。
门外,委托人顾文轩正与弟子低声交谈。顾家乃江南望族,此画乃祖传之物,近日忽现异象,画中常有微光闪烁,夜间隐约闻凤鸣之声。顾家恐有不祥,遂携画进京,寻天下第一裱画师沈墨生修复。
“沈老先生,此画可还能救?”顾文轩步入内室,躬身询问。
沈墨生不答,取过放大镜,一寸寸细察。忽地,他指尖一顿,在“柳公”二字旁停下。题诗中“园中见柳公”一句,墨色略异于他处,若不细察,几不可辨。
“柳公...”沈墨生沉吟,“唐代画师中,以柳姓闻名者,唯柳宗元之侄柳文肖,然其真迹早已失传。史载柳文肖擅绘仙境,尝作《十绝图》,后不知所终。”
顾文轩一怔:“家谱记载,此画名《瑞气十绝图》,正是唐时之物!”
沈墨生眼中精光一闪,却不言语,只吩咐弟子备齐工具,闭门谢客,专心修画。
修画首夜,沈墨生将画悬于静室,独对青灯。夜半,忽闻窸窣之声,抬眼望去,画中云气竟似缓缓流动。他揉了揉眼,以为是老眼昏花,却不料那云气愈动愈急,自画中漫出,满室生香。
“幻象,定是幻象。”沈墨生闭目凝神,再睁眼时,云气已散,画中却多了一物——原本“圆光泻城古”一句旁的空白处,竟浮现出一座古城的轮廓,城中有一圆光如日,倾泻而下。
沈墨生大骇,取纸笔疾书记录。自那夜起,画中异象频生。有时是“文肖竞秋红”处红叶飘落;有时是“登晨望碧空”处天色渐明。最奇者,是“梅瑶无远近,大小等维嵩”二句,画中梅树与瑶台,竟随观者位置移动而变幻大小,恰如诗中所言“无远近”、“等维嵩”。
修画第七日,沈墨生发现画中最大的秘密。
那日午后,阳光斜照,透过裱画室的窗棂,正落在“丹崖怪石上,彩凤双鸣”一句。霎时间,画中丹崖泛起金光,两只彩凤自崖上飞出,绕室三周,清鸣悦耳,而后复归画中。
沈墨生目瞪口呆之际,忽见彩凤归处,丹崖裂开一道细缝,露出内中另一层绢帛。他小心翼翼揭开表层,只见底层竟绘有完全不同的画面:峭壁奇峰前,麒麟独卧,其身旁有一青衣人,负手而立,仰望苍穹。画旁题字:“忘我观周匝,剋躬安所蒙。”
“这是...画中画!”沈墨生恍然大悟。
原来《瑞气十绝图》实为两层,表层绘仙境祥瑞,底层绘人间真景。两层之间,以特殊技法处理,遇光则显,背光则隐。诗中“剋躬安所蒙”一句,正是暗示此画“蒙”有表层,需“剋躬”(竭尽全力)方能得见真容。
沈墨生急召顾文轩,告知此发现。顾文轩观之,忽忆家谱中一段模糊记载:“先祖顾恺之,与柳文肖交厚。安史乱中,文肖托宝于顾氏,言此画关乎国运,必待明主出世,方得全貌。”
“顾恺之?可是画圣顾恺之?”沈墨生惊问。
“正是。我顾氏本不姓顾,乃为避祸改姓。先祖实为顾恺之后人,此画代代相传,已千年矣。”
二人细观底层画面,见那青衣人面目清癯,眼神深邃,身旁麒麟温顺如犬。画左上角,有数行小字,墨色极淡:“天宝十四载,余避乱终南,见异人于峰前。异人指麒麟曰:‘此兽现世,天下将安。’余问何时,异人笑而不答,化青烟去。余感其神异,作此图记之。柳文肖。”
“果是柳文肖真迹!”沈墨生激动不已,“此画价值,不可估量。”
顾文轩却眉头紧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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