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《血玉觞》 (第2/2页)
蜷缩在库房角落,正用裁纸刀剜着手心血肉:“它们在我骨头里发芽!”
翡翠残觞在案几上疯狂震颤,断口处涌出汩汩血酒。陆九川抄起宣德炉要砸,却见炉内沉淀的香灰正凝聚成新的残觞。铜胎透出翡翠冷光,炉壁浮现出三百冤魂的浮雕——那些分明是天启年间被魏忠贤活祭的玉匠。
“咣当”一声,当铺门板被阴风撞开。雨幕中走来列青面阴兵,腐烂的飞鱼服下露出森森白骨。为首者举起锈迹斑斑的绣春刀,刀柄镶嵌的翡翠正是酒觞缺失的部分。
陆九川怀中的残觞突然飞向刀柄,拼合的刹那,整条长街地砖翻涌如浪。从地底爬出的骷髅都套着东厂褐衣,颌骨开合间吐出翡翠碎屑。它们朝着紫禁城方向跪拜,脊椎上生长出玉质的锁链。
阴兵抬来的沉香木轿里,端坐着具戴金丝翼善冠的骷髅。当它指骨触碰到完整酒觞时,翡翠突然化作流动的血浆,包裹着枯骨生出血肉——竟是魏忠贤年轻时的面容。
“张氏血脉果然能温养玉魄。”宦官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。陆九川这才惊觉自己腕间浮现出玉匠族徽,原来当年被灭门的张氏遗孤改姓潜逃,竟成了他的先祖。
九窍玲珑觞腾空而起,暴雨在觞中凝成血色酒液。魏忠贤举觞向天:“甲申年三月十九,借崇祯小儿魂归之时,九千岁当重掌...”话音未落,陆九川将宣德炉中的香灰泼向酒觞。
翡翠在灰烬中炸裂,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惨剧:崇祯吊死煤山、扬州十日血河、孝庄太后将某物沉入雷峰塔...最后一片映出民国二十年的洛阳城——年轻的陆九川祖父正将半只残觞埋进邙山。
陆九川在废墟中醒来时,掌心牙牌纹已褪。唯有翡翠残觞静静躺在瓦砾间,杯底刻字变成了“庚子年七月十五”。
三个月后,杭州来信说雷峰塔地宫渗出血酒。陆九川盯着新收的羊脂玉净瓶,瓶身浮雕刻着孝庄太后将九窍玲珑觞交予顺治帝的画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