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碟将飞,庄无眠 (第2/2页)
雪白布料上绽开的红梅刺痛了我的视网膜。
母亲端来桂花糖芋苗时,甜腻的香气突然令人作呕。我死死盯着瓷勺柄上歪扭的蝴蝶刻痕——那是小蝴蝶十二岁生日时刻的,当时她割破手指,血珠滴在青瓷上像朱砂点的睛。
“最晚陪你到高考结束。”父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,我突然想起今天生物课讲的共生关系,那些必须依附彼此才能存活的生物,在显微镜下美丽又残酷。
小蝴蝶把最后一块排骨夹到我碗里,糖醋汁在米饭上晕开血色。她无名指上还沾着水彩颜料的痕迹,昨天我们画星空时,她将钴蓝和绛紫泼洒在画布上,说等毕业要和我去看挪威的极光。
回房后,我翻开物理习题集,草稿纸上却布满无意识的涂鸦:折断的翅膀、滴漏的沙漏、用红笔反复描摹的蝴蝶轮廓。夜风掀动窗帘,恍惚间看见她站在蝴蝶飞舞中离去,单薄背影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。
时间在指尖飞速的流逝。此时,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,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在了大地之上。我默默地走到门口,将王爸他们一一送出家门,看着小蝴蝶离去的背影,心中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,满是心事的我,带着无尽的思绪缓缓走入卧室,轻轻地关上房门,躺在床上。
逐渐我睡着了。
月光透过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切割出DNA链状光斑。风铃在子夜时分无风自动。父亲的工作台上堆满反监听设备,屏幕里监控画面突然闪烁,画面突然切换,戴着玄鸟面具的男人正在基因中心上传数据,他手背的树状疤痕里游动着与小蝴蝶血液相同的锯齿状细胞。
全息地图上,挪威坐标正在吞噬周围地貌,极光变成了覆盖整个北半球的电磁脉冲网。所有屏幕突然显示:
【观测者协议启动】
【第七次轮回正式开启
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小蝴蝶的病是假的,去国外治病也是假的,甚至连小时候关于她发烧的回忆也是假的。
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十岁那年,小蝴蝶并不是简单的高烧,她在昏迷中悬浮离床三十厘米,所有电子设备在她周围融化成液态金属,只有父亲拍下了这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