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5章 波澜不惊 (第2/3页)
分散也罢,固定也好,松脱也罢,规则也好,混乱也罢,其实并没有必然的终点和永恒的答案,只有不断前行的棋子和时动时静的棋盘,只有在它们的互动中形成的过程与历史,”王子叹息道,“或许这才是棋局的本质。”
啥本质?
尽管依旧有人不懂或不服,但没有人敢追问,遑论反驳王子殿下。
唯有久久不言的马略斯冷哼一声,扭头看向窗外:
“听上去又回到了原点,什么也没有解决,毫无意义。”
“在棋手,乃至超脱棋盘之上的众神看来,这可能确实毫无意义,”泰尔斯点点头,略略出神,“可一旦感受、觉察、醒悟这些的,是闷头行棋的棋子本身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:
“其意义便超越一切。”
马略斯皱起眉头:
“那又有什么用?纵然觉察到了,棋子又能做什么?”
泰尔斯看向守望人,微微一笑:
“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。”
餐车旁,D.D捅了捅身边的库斯塔:
“奇怪,我们是怎么聊到这个无聊的话题,还能一路聊下去的?”
“你还问我?”
“殿下毕竟是文化人……”
“也许,”一直努力记笔记,都没空吃饭的怀亚作沉思状,“也许因为这个话题并不无聊,甚至事关每一个人。”
D.D和库斯塔对视一眼,双双翻白眼。
怀亚感觉到了什么,突然一惊抬头:
“殿下您去哪?”
众人同样抬头,这才发现泰尔斯已经在十步开外。
“坐了一天了,头都大了,出去散散步。”王子朝后方挥了挥手上的肉肠,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怀亚呆住了,他看看笔记,又看看餐车上的半块面包,喃喃道:
“当,当然,殿下……”
面色严肃的马略斯长叹一口气,放下手里的汤。
“愣着干嘛?”
他冷冷下令:
“跟上啊!”
————
他在哪儿?
洛桑二世悠悠醒转,眼前一片漆黑,鼻子里充斥着腐烂和尿骚的恶臭味儿。
昏暗。
肮脏。
湿润。
寂静。
不见天日。
这几个念头一闪而过,疼痛如约而至。
“呃……”
洛桑二世疼得闷哼出声。
他的断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麻痒和剧痛,胸腹各处的伤口也不甘示弱。
重伤。
濒死。
洛桑二世咬紧牙关,身上各处伤口的肌肉和血管立刻“活了过来”,伸出细微的肉芽,如蚯蚓般奋力挣扎,想要发挥血族的能力,缝补复原,可无奈……
【血!!!】
一阵灵魂深处的颤栗传开来,令他生生一晃!
【闭嘴!】
洛桑二世先在心底里怒吼,旋即吃吃冷笑。
果然,体内的怪物从不缺席,也如约而来。
而他,重伤过后,他无论体力还是恢复力,都近乎枯竭。
确实需要——血。
大量的血。
优质的血。
下一秒,洛桑二世忍住反胃和不适,剧痛和血渴,深吸一口气,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,却发现躺在地上的自己浑身沉重,纹丝不动。
奇怪。
洛桑二世目光血红,浑身肌肉收紧,再全力发动!
当啷!
血族全力挣扎,却仅仅带动了一片难听的金属摩擦声。
杀手立刻明白了身上有什么。
铁链。
镣铐。
枷锁。
陪伴他大半生的,最熟悉的朋友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带着悲凉的自嘲,洛桑二世烫了回去,吃吃冷笑。
他不再大力挣扎,而是用力扭头,在狭窄的视野里观察四周。
他的血族感官慢慢发挥功效:
这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地牢,四面上下都是厚厚的石层,只有身后一个半人高的小洞作为出入口。
地上满是污水,空气里飘满恶臭,蟑螂在不远处爬动。
只有角落处的一盏小小烛火,连周围几尺都很难照亮。
至于他,他的身体四肢——也许只剩三肢——被一块无比沉重、花纹繁复的黑色机械石锁扣紧,锁上延申出四根粗壮的锁链,固定在地牢的四个角落。
动弹不得。
“他醒了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,源自四根铁链其中一根的方向:
“提高警戒。”
洛桑二世竭力扭过头,可惜视野狭窄加灯光昏暗,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,只能感受到那人血气充盈,连轮廓都发着红光。
但是……
洛桑二世认真地接收其他感官的反馈:
此人呼吸均匀。
心跳平稳。
膝盖上放着一把剑。
举手投足淡然优雅。
要么是个高手。
要么是个装出来的高手。
等等,这人的声音,他好像听过。
洛桑二世眼神一动。
是那天围猎自己的人之一。
“要我说,就该再给他头上来一下,省事儿——或者至少换银质锁具。”
另一根锁链的方向,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,语气不屑。
第二个守卫,武器在身,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。
最近受过伤。
“希莱小姐说了,一会儿还要审问,”第一个人的声音传来,“他已经身受重伤,虽然不知道吸血鬼体质好到什么地步,但也不能毫无顾忌……”
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,慌里慌张:
“所以我说,究竟要守到什么时候?虽然报酬很高但是这里很臭啊……我说,你们不会是搞绑架的吧……别误会,我我我,我没有任何意见,我很支持的……”
第三个守卫,气短喘息,手足酸软,是个普通人,不,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弱。
洛桑二世默默计算着人数。
“闭嘴,不想死就给我坐好了。”另一个声音传来,打断了第三个人,后者立刻噤声。
第四个,女人。
声音清冷,语气谨慎,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儿。
一,二,三,四……
洛桑二世结束观察,深吸一口气。
四个人。
看守着他。
其中还有一个女人,一个话都说不清的胆小鬼。
洛桑二世眯起眼睛,仅剩的左手开始探索能活动的范围,慢慢摸向身上的黑色枷锁。
这也小觑他了。
哪怕是重伤垂死的他。
当初那帮吸血鬼,可是把他关在守卫森严的禁血之牢里,由各种恐怖的老僵尸和闻所未闻的魔法诅咒守着呢。
【血!血!血!】
洛桑二世对体内的渴望充耳不闻,暗暗冷哼一声。
他们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的。
“我伤得很重,”洛桑二世嘶哑开口,不得已顺从身体里的渴望,“没有血,会死的。”
先逃出去……
守卫们一动不动,充耳不闻。
“我死了,你们的女主人就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,”洛桑二世感受着疼痛和疲惫,“她拿什么去要挟北极星?”
地牢里一片沉默。
直到几秒后,清冷的女声开口了:
“等着。”
咚!
一声闷响,一样软物被丢到洛桑二世的嘴边。
看清目标,洛桑二世瞪大眼睛。
那是一只死老鼠。
臭。
腥。
僵硬。
还带着恶心腐烂的奇特味道。
什么?
洛桑二世皱起眉头。
“就这?”
“怎么,老鼠的血就不是血了吗?”女守卫冷冷道,“不能支撑你恢复伤势?”
洛桑二世胸中涌起一股怒火。
当然能。
除非日夜不休,不动不耗,连续吃上几百、几千只……
“至少给我只新鲜的吧。”
为了脱困,他忍气吞声。
“别了,这儿的老鼠很厉害的,”另一边的男守卫讽刺道,“你这个样子,怕是打不过它。”
洛桑二世捏紧拳头。
【血,血!要血!】
洛桑二世闭上眼睛。
好吧。
该死的。
这是为了逃走。
至少,至少那不是人血。
不是……无辜者的鲜血。
感受着那只死老鼠身上的血腥味儿,洛桑二世强迫自己忍住恶心和厌恶,颤巍巍地张口,亮齿,咬穿老鼠的尸体。
噗嗤。
多毛和僵硬的口感中,渐渐凝固,更稍显腐烂还带着恶臭的冷血从老鼠的血管里溅出,进入他的口腔。
让他倍感恶心和苦涩。
【血……真……臭……】
【闭嘴!】
洛桑二世闭上眼睛,痛苦地把这股难喝的血吞咽下去。
虽然很缓慢,但是确实,他体内奄奄一息的血气开始鼓动。
重新恢复。
“看,不也照吃嘛,”男守卫不屑道,“哪来那么多讲究……”
下一秒,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洛桑二世突然睁眼,目中血红!
他的左手一转,化出利爪。
刷!
火光四射,他的利爪直扑身上的锁扣,磨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!
陡生变故,那个普通人吓得尖叫起来,其余三人立刻起身,武器在手,严阵以待!
“武器!”
“他在拆锁!”
“我就说了他是个不安分的祸害,”第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恶狠狠地道,“就该把他——”
“冷静,”显然是领头的卡西恩淡定开口,让紧张的同伴们放松下来,“看,他挣脱不了。”
众人的目光焦点处,洛桑二世呆住了。
躺在地上的他,挣扎着仰起头:
只见利爪下的黑色石锁纹丝不动,连一丝一毫的划痕都没有留下。
倒是他的血族利爪,此刻正因方才的剧烈摩擦,冒出淡淡青烟。
这锁……打不开?
“但他试过了,”女守卫他身后,小心翼翼地观察他,剑尖始终朝着对手,“而他会再试的。”
洛桑二世仍旧呆怔着,想不通自己最锋利也最痛恨的血族利爪为何毫无效果。
卡西恩皱起眉头。
他执起烛火,缓步靠近洛桑二世。
“别徒劳了,”卡西恩细细观察着洛桑二世的动作,看着后者手上的利爪渐渐萎缩,“我知道你是极境高手,但你挣不脱这锁的。”
洛桑二世冷笑一声,并不答话。
跟死人有什么好废话?
“当然挣不脱,”第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守卫抽出长剑,向他靠近,咬牙切齿,“要是两只手都没了,我看他拿什么挣脱……”
但卡西恩却果断伸手,按住了男守卫。
他看向后者,摇了摇头:
“他是俘虏,在不影响安全的前提下,该有应得的待遇。”
男守卫怒哼一声,甩脱卡西恩的手:
“迂腐。”
卡西恩不愠不恼,只是默默看着俘虏。
“你知道,我结业离开终结塔的前一天,‘蔷薇’一脉的库拉德尔跟我讲了一个故事。”
卡西恩骑士幽幽道。
洛桑二世寻思着如何用另一个方法挣脱锁链,闻言蹙眉。
“他说,很久很久以前,传说中的法师们做过很多很多坏事,”卡西恩眼里泛起思念,“其中之一就是为了测量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——速度、反应、力量、柔韧、耐久、承伤,乃至终结之力,那时还叫超凡之力——而做了大量的活体实验,从老人,小孩,女人,男人,士兵,工匠到……”
其他守卫们齐齐皱眉,卡西恩似乎也意识到什么,微微一笑。
“他们做过什么就不说了,但通过复杂的实验和公式演算,法师们确实测量出了人体的极限,并归纳出一整套理论——你恐怕不会相信这个极限有多夸张,以及区区一个凡人,只靠着血肉之躯和终结之力,能做到多么了不得的事。”
洛桑二世不屑冷哼。
“所以当时的人们一致认为,这就是凡人的极限了,并把它叫做……”
卡西恩看了看自己的剑,摇摇头:
“极限境界。”
卡西恩轻声叹息。
“一个人再强大再厉害也好,他们说,这就是人所能达到的最高临界点了,再往上,就是人力所不能及之处。而为了突破这个临界点,就必须要超越人体,突破血肉之躯的桎梏。为此,法师们做了更多更糟的事情……”
洛桑二世不为所动,仍在努力摸索身上的枷锁。
“但是另一边,跟法师们素来关系不睦的另一群人们——骑士,并不服气。”
卡西恩抬起头,眼神清澈:
“经年挥剑,他们知道身体有极限,明白血肉有终点,但他们绝不相信人力,或者说,不相信骑士的意志和精神有其极限。”
刷!
火光闪起,其他人一阵紧张。
“呸,去你他妈的精神!”
又一次开锁失败的洛桑二世破口大骂,他的利爪甚至被磨出了血。
“对法师那套人类最高也就是‘极限境界’的理论,他们嗤之以鼻,”卡西恩淡定地看着杀手的挣扎,“称之为‘虚假的境界’。”
“他们坚信,坚信只要达成某项条件——努力、汗水、坚毅、意志、决心、方法,或者别的什么,区区凡人,也能超越极限。”
“以臻至‘真正的境界’。”
“这就是超凡之上,‘极境’和‘真界’的说法由来——至少是说法之一。”
地牢里的其他守卫们都没有说话。
卡西恩回过神来。
“而你身上的这把锁,是凯文迪尔从科里昂家得到的古老魔锁,据说就是很久以前,他们托法师们按照‘极限境界’理论所铸造的,确保哪怕被锁住的俘虏是个把各项能力都推到巅峰的高手,也无法挣脱。”
骑士看着俘虏身上的黑色石锁,目光悲哀。
“没错,这把锁的意义,就是锁住极境高手。”
也锁住人类的极限。
标志自身的弱小。
洛桑二世闻言蹙眉。
“那也得看是怎样的高手,”重伤之下的杀手喘息越发剧烈,但兀自嘴硬,“万一是个专会开锁的?”
卡西恩摇摇头:
“终此一生,我从未见过它被打破过。”
事实上,他见过一次。
但对方不需要知道,不是么?
“因此行行好,”卡西恩叹息道,“别再打它的主意了,让我们两边都省事儿?”
洛桑二世沉默了。
他没有回话,但也不再试图撬锁。
“你之前说,你年轻时看过我在选将会的比武,”杀手突然转移话题,“你看见什么了?”
卡西恩骑士目光一动。
他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杀手,想起曾经的选将会上,那个意气风发的骑士学徒。
“我看见你剑术精妙,其中一场是跟‘蔷薇’一脉的高手对敌,面对他的后手迎击,你却每每能在……”
洛桑二世不屑哼声:
“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。”
“你和贺拉斯王子最终对决,杀得难分难解,一度甚至占据上风。”
卡西恩顿了一下,呼出一口气。
“却在最后一刻,被他抓住破绽……”
“如果我说,我本有机会杀他,你信吗?”洛桑二世冷冷打断他。
卡西恩骑士闻言一笑,略显讶异,正要开口,却突然面色一变!
“你,不……”
他猛地站起身来,却身躯一晃,眼神迷离,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扑通!
三道闷响传来,卡西恩和守卫们齐齐倒下。
中招。
完事儿。
洛桑二世冷冷看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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