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帮我,我会对你负责的 (第1/3页)
暮春三月的江南,细雨刚歇,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。
苏芊芊蹲在临河客栈二楼的窗边,嘴里叼着根草茎,目光像精准的秤砣般扫过街上每一个行人。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鹅黄襦裙,发髻随意绾着,几缕碎发贴在颊边——这副落魄模样是她精心设计了三天的成果,既要显得可怜,又不能脏得让人退避三舍。
“娘亲,申时三刻了。”
脚边传来稚嫩却老成的声音。六岁的阿宝仰着脸,手里捧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册子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信息:“东街王员外,吝啬,随身护卫两名,难缠。西巷陈掌柜,好色但惧内,风险高。北桥茶叶贩,银钱多在货上,现金少……”
“今日的肥羊呢?”苏芊芊吐出草茎。
阿宝翻到册子最新一页,小手指着其中一行:“城南李府家主,李执意。年约二十五六,三个月前自京城来此置产,已购下整条梧桐巷的宅院。无妻无妾,仆从简少,每日申时末会经过前面街角的书画铺,据铺子伙计说,此人买画不论价,曾用三百两购一幅无名山水。”
苏芊芊眼睛亮了:“三百两买张破纸?”
“是真迹,只是卖画的不知道。”阿宝纠正道,随即压低声音,“重点有三:其一,他独居,无亲眷干扰;其二,极有钱且似乎对钱无概念;其三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据车夫说,此人脾气极好,前日马车溅了路人一身泥,他亲自下车道歉,赔了十两银子。”
“十两?!”苏芊芊捂住心口,仿佛那银子本该是她的,“溅身泥就十两?这人不是傻子就是菩萨。”
“娘亲,我们的计划要改改。”阿宝合上册子,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过精光,“寻常碰瓷,他顶多赔个医药费。我们要做个大的——大到让他觉得,必须‘负责’才行。”
苏芊芊挑眉:“多大?”
阿宝凑到她耳边,嘀嘀咕咕说了半刻钟。
听完,苏芊芊表情复杂地看向儿子:“阿宝,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?”
“娘亲教的呀。”阿宝天真地眨眨眼,“您说过,骗术之道,攻心为上。我们要的不是他一次的钱,是他觉得要养我们一辈子的愧疚感。”
苏芊芊沉默片刻,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是娘亲对不起你。”
“不。”阿宝抓住她的手指,小脸认真,“阿宝喜欢和娘亲这样。等我们攒够钱,就去南边买个小院子,阿宝上学堂,娘亲开个绣庄,再也不骗人了。”
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,但每一次,苏芊芊都觉得心里某处被轻轻揪了一下。
“好。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裙摆,“那就干最后一票。目标,李执意。”
申时六刻,街角书画铺前。
李执意一袭月白长衫从铺子里踱出,手中并未拿画,倒是身后的侍从捧着个长匣。他身形颀长,眉目温润,走在尚带雨意的春风里,像幅会走动的江南水墨画。只是若细看,会发现他打量周遭时,眼底偶尔掠过极淡的审视——像商贾验货,又像猎人选场。
苏芊芊躲在巷口,深吸一口气。
“娘亲,记住,”阿宝躲在她身后的竹筐里,小声提醒,“摔倒时要向左偏三分,他的侍从在右侧,这样他会亲自扶您。抓住他袖子时用三分力,让他觉得您虚弱但并非刻意纠缠。哭的时候先抽噎,再落泪,顺序不能反——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小夫子。”苏芊芊理了理鬓发,“娘亲可是专业的。”
她抬脚欲出,腹中却忽然一阵细微的翻搅。
这感觉近日已有三四回,像是有只小手在胃里轻轻挠。她皱了皱眉,只当是晌午吃的馄饨不干净,并未多想。
时机到了。
李执意主仆已走到预定位置——一处微微凹陷的青石板,积水未干,极易滑倒。
苏芊芊拎起旁边半旧的花篮,里面装着几支蔫了吧唧的野花,低头快步走出。她计算着步距、速度、角度,在距离李执意五步时,左脚精准地踩上那片积水——
“哎呀!”
惊叫声不高不低,足够凄楚但不刺耳。她身子向左软软倒去,花篮脱手,野花洒了一地。
一切如计划般完美。
甚至比她预想的更完美——李执意几乎是瞬间就伸出了手。不是侍从,是他本人。他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臂,力道适中,既制止了她跌倒,又未碰触过多。
“姑娘小心。”声音清朗温和,如他这人一般。
苏芊芊抬眸,眼里已蓄起一层薄泪——这是她的绝活,说哭就哭,比戏班子台柱子还快。可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,她心里莫名“咯噔”一下。
太近了。
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映出的自己,看清他唇角一丝极淡、淡到几乎不存在的弧度。那不是关切的笑,倒像是……玩味?
不可能。苏芊芊压下异样,戏已开锣,必须唱完。
她借着他的力道“勉强”站直,却忽然按住额头,身子晃了晃:“多谢公子……奴家、奴家头好晕……”
说罢,她眼一闭,竟直直朝李执意怀里倒去。
这是计划外的一步!竹筐里的阿宝差点叫出声——娘亲这加戏太冒险了!
然而李执意竟没躲。
他接住了她。月白长衫染上她衣襟的潮湿,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背,姿势近乎拥抱。苏芊芊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墨香,能感觉到他胸膛平稳的心跳——太快了,她想,一个正常男人抱着陌生女子,心跳怎会毫无波澜?
“姑娘?”李执意唤她。
苏芊芊“悠悠转醒”,眼神涣散地看了他片刻,忽然“惊慌”地推开他,踉跄后退:“公子恕罪!奴家、奴家不是有意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李执意收回手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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