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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存者

    幸存者 (第1/3页)

    市急救中心的抢救室,像一座被无形结界隔绝的、充满刺眼白光与刺鼻气味的孤岛。自动门每一次开合,都带进一股走廊里消毒水与焦虑混合的冷风,以及短暂而急促的脚步声、推车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噪音,随即又被门内更为密集的电子仪器蜂鸣、金属器械碰撞和医护人员简短的指令声所吞没。

    李伟和苏晴分别被安置在相邻的两个抢救单元。他们被送来时,体征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,面色是骇人的青紫,口鼻周围残留着呕吐物的污渍和干涸发黑的血迹,四肢冰冷,只有偶尔不受控制的、细微的肌肉抽搐,证明生命尚未完全离去。

    “血压测不出!”

    “血氧持续下降!”

    “准备气管插管!”

    “上肾上腺素,静脉推注!”

    “洗胃!快!”

    医生的声音冷静而急促,像精密的齿轮在高速运转。护士们动作迅捷,连接监护仪,建立静脉通道,插入各种管子,按压胸腔。冰冷的生理盐水、解毒药剂、升压药物,通过透明的软管,一股股注入那两具正在迅速衰竭的躯体。除颤仪的电极板贴上冰冷的皮肤,身体在电流的冲击下弹起,又落下,心电图上那原本近乎直线的轨迹,短暂地、微弱地起伏了几下,随即又顽强地滑向危险的边缘。

    抢救持续了数个小时。每一分钟都像被无限拉长,在生与死的钢丝上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最终,当主治医生看着监护仪上终于稳定下来、虽然依旧远低于正常值,但不再持续恶化的生命体征数据时,他长长地、疲惫地舒了一口气,摘下了被汗水和水汽模糊的护目镜。

    “暂时……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高强度奋战后的沙哑,“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两张毫无生气、依靠呼吸机维持着基本生命活动的脸,眼神凝重。

    “中枢神经系统遭受了严重、不可逆的损伤。毒物对脑干的抑制时间太长,缺氧也……”他摇了摇头,用了一个极其专业且冰冷的术语,“……他们进入了持续性植物状态。”植物人,这两个字像最终的判决,沉甸甸地落在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的抢救室里。

    消息像长了翅膀,迅速穿透了医院的墙壁。早已闻风而至、守在急救中心外的媒体记者们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立刻躁动起来。长焦镜头对准了每一个可能出入的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。

    很快,一则经过精心“润色”的新闻通稿,通过某个“可靠渠道”,流向了各大媒体平台。

    通稿的标题煽情而统一:重磅!伟科科技李伟与夫人苏晴殉情未遂,双双成植物人,豪门爱情悲剧令人扼腕!

    内容极尽渲染之能事:“据悉,李伟与苏晴因不堪近期外界巨大压力和情感困扰,于昨日晚间在东部海边别墅疑似服用过量药物及酒精,意图殉情。幸得及时发现送医,经市急救中心医护人员数小时全力抢救,目前已暂时脱离生命危险,但双双陷入深度昏迷,被诊断为‘持续性植物状态’,即俗称植物人。”

    “知情人土透露,两人感情深厚,近期却因网络暴力、商业纠纷等接踵而至的打击,承受了巨大痛苦。此次极端选择,令人唏嘘不已。”

    “这场始于爱情,终于悲剧的豪门恩怨,以此种方式暂告段落,留给世人无尽感慨与深思……”

    报道配图往往是李伟和苏晴曾经在某个公开场合留下的、光彩照人的合影,与“植物人”的现状形成残酷而讽刺的对比。

    网络上的舆论瞬间被引导。之前所有的质疑、揭露、阴谋论,在这则充满“悲剧色彩”的“殉情未遂”新闻面前,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。公众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到了对“爱情悲剧”的扼腕叹息,和对“网络暴力”的反思上。

    “太惨了,有什么过不去的要走这一步……”

    “之前还骂他们,现在只觉得可怜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舆论能杀人啊!”

    “希望有奇迹发生,他们能醒过来。”

    急救中心内,那两间特殊的监护病房门口,已经悄然增加了安保人员。里面,李伟和苏晴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,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路,呼吸由机器规律地辅助着,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、蜡质的苍白。

    他们脱离了死亡的即刻威胁,却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、漫长的、无声的囚禁。而那个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拉回,又亲手将他们推入这片意识荒漠的“奇迹”,其背后真正的推手,此刻正隐藏在幕后,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,准备开始她真正的收割。

    市急救中心门口,初夏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些许毒辣,混合着柏油路面蒸腾起的暑气、车辆尾气的污浊以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,形成一股令人烦躁的粘稠空气。闻风而来的记者和架设好的长枪短炮,将医院入口堵得水泄不通,嘈杂的人声、相机快门声与维持秩序的保安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,混乱不堪。

    就在这片喧嚣之中,赵宣出现了。她没有选择在安静的会议室,而是刻意站在了医院主入口的台阶上,背对着那扇象征着生死界限的玻璃自动门。她今天换上了一身肃穆的藏蓝色套装,款式简洁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,脸上未施粉黛,显得有几分憔悴,眼眶微微泛红,像是刚刚哭过,却又强撑着镇定。

    她一出现,所有的镜头和话筒瞬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聚焦过来,闪光灯噼里啪啦亮成一片,几乎要将她吞没。

    赵宣抬起手,微微向下压了压,示意众人安静。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惯有的、不容置疑的权威感,现场的嘈杂声竟然真的渐渐平息下来。
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气,那气息带着医院门口浑浊的空气,仿佛也吸入了无尽的悲伤。她对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话筒,开口了,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和沙哑,却又努力保持着清晰的吐字:

    “各位媒体朋友,谢谢大家今天能来。”她的开场白带着沉重的疲惫,“我……是赵宣,是李伟先生和苏晴女士多年的好友,也是他们信赖的法律顾问。”

    她停顿了一下,像是需要积蓄力量,眼神悲痛地扫过台下的人群。

    “对于昨晚发生的……令人心碎的事情,我感到无比的震惊和……痛心。”她的声音颤抖起来,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,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,这副强忍悲恸的模样比她嚎啕大哭更具感染力。

    “李伟和苏晴,他们……他们一直以来,都承受着外界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非议。”她的话语开始连贯,带着一种沉痛的叙述感,“网络的暴力,商业上的恶意中伤,以及……他们各自婚姻中,长期积累的……不幸和痛苦。”

    她巧妙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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