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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面舞会

    假面舞会 (第3/3页)

技,寄生在男人的世界里,还自以为保持了高洁。”她的话语刻薄至极,带着一种出身真正的old money对这类“伪文艺”、“伪清高”女人天生的鄙视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苏晴这种需要依附男人、经营“人设”的女人,根本上不了台面,甚至不配成为她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。她看到了苏晴的“装”,却低估了这层伪装之下,可能隐藏着的、与她同等级甚至更为危险的毒液。

    这精准却带有偏见的判断,塑造了林薇作为高级玩家的洞察力,也悄然埋下了她因轻敌而可能在未来遭遇意外的伏笔。她掌控着张远,看透了李伟的窘境,却唯独对那个看似无害的“教授夫人”,投去了漫不经心的一瞥。

    宴会厅内的浮华与喧嚣,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,如同另一个遥远的世界。停车场里,则是另一番景象。晚风带着深秋的寒意,卷起几片枯叶,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打着旋儿。一排排豪车如同沉默的巨兽,在惨白的路灯下闪烁着昂贵而冰冷的光泽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和尘土气息。

    陈默裹紧了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代驾公司马甲,靠在自己的电动代驾小车旁,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。他刚刚结束一单,将一位醉醺醺的老板送回家,此刻正在等待平台派发下一单。与宴会厅里那些动辄百万的座驾相比,他那辆小巧的、印着醒目logo的电动车,寒酸得像误入猛兽巢穴的幼崽。他抬头望了望那栋灯火通明、如同水晶宫殿般的酒店主楼,心里没有任何羡慕,只有一种隔着厚重玻璃观看另一个物种生活般的疏离与麻木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酒店的侧门被推开,一阵暖烘烘的、夹杂着香水与食物气息的空气涌出。一个身影走了出来,是苏晴。她依旧穿着那身藕荷色长裙,外面随意搭了件质地精良的羊绒披肩。与宴会厅内温婉从容的样子不同,此刻的她,脚步略显匆忙,微微低着头,夜风吹乱了她的几缕发丝,贴在脸颊旁。她没有走向等候的车辆,而是独自走到不远处一根罗马柱旁,背对着停车场,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支细长的电子烟,深吸了一口,白色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。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仰头望天的侧影,在惨白的路灯下,竟透出一种与那身华丽装扮格格不入的、易碎般的孤寂与疲惫。

    陈默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他立刻想起了那天车上,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和那声低低的“谢谢你”。果然,这些有钱人的日子,看着光鲜,内里也不见得有多快活。 他下意识地在心里给她贴上了一个标签——一只被圈养在黄金笼子里、看似优雅却并不快乐的金丝雀。一股混合着同情与某种莫名优越感的情绪,在他心底悄然滋生。他觉得自己至少是自由的,虽然贫穷,但不必像她这样,在人后独自吞咽着不为人知的苦楚。

    几乎是前后脚,酒店正门的旋转门匀速转动,李伟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。他身边没有女伴,只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模样的年轻人快步跟上,低声汇报着什么。李伟一边听着,一边解开了西装最下面一颗纽扣,动作随意却自带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场。他甚至没有朝苏晴所在的方向看一眼,径直走向一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迈巴赫。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,他弯腰坐了进去,动作流畅,没有一丝留恋。

    陈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独自吞云吐雾的苏晴和那辆迅速驶离、尾灯划出红色光带的迈巴赫之间,来回扫视。一种莫名的、毫无来由的敌意,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。

    就是他吗?那个让她不开心的人? 陈默在心里揣测着。他看着那辆消失的豪车,仿佛看到了一个冷酷无情、将女人当做玩物和点缀的富人形象。李伟那种浑然天成的优越感和漠然,深深刺痛了陈默隐藏在内心深处的、属于底层男性的自尊。他觉得李伟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,冰冷地矗立在那里,衬托出他自己的渺小和无力,也“伤害”了那个他潜意识里想要“保护”的脆弱女人。

    这种同情与敌意,都建立在错误的认知和信息的极度不对等之上。他看到了苏晴精心表演出的脆弱,看到了李伟理所当然的冷漠,却完全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怎样一场冷酷的合谋与算计。

    迈巴赫彻底消失在夜色中。苏晴也似乎整理好了情绪,将电子烟收回手包,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、温婉而疏离的表情,走向另一辆前来接她的奔驰车。

    停车场重新恢复了寂静与寒冷。陈默站在原地,心里却不再平静。那两个来自“上层世界”的身影,像两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在他心中激起了涟漪。他对苏晴的“同情”和对李伟的“敌意”,虽然盲目,却如同两颗悄然埋下的种子,在命运的编排下,即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破土而出,将他这个局外的旁观者,不由分说地拖入那场他根本无法想象的、残酷的狩猎游戏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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