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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第90章 燕王府

    第一卷 第90章 燕王府 (第1/3页)

    说话间,船只靠了岸。暮色四合,皎白的月牙锚在东天,桥头楼阁亮起了点点星火,爆竹声越来越密,把小年夜衬得极是热闹。

    陆沧挽着叶濯灵登岸,燕王府的二十多个仆从列队迎接,一名四十多岁的先生行了个大礼,说了些场面话,恭恭敬敬地请王爷王妃上车。

    “这是吴长史,我不在府中时,内外事务皆由母亲和他打理。”陆沧介绍。

    此人瘦得像根竹竿,头戴方巾,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袄子,不显山不露水。他生了一双精明的细长眼,面容很是斯文和气,只是气血略有不足,脸色发白,想是日日操劳的缘故。

    原来这就是琳琅斋的二东家!

    路上侍女就说给叶濯灵听过,燕王府的长史姓吴,单名一个敬字,字行忠号雪斋,规矩极严,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怕他。

    叶濯灵想起这个雪斋先生挂在大堂里的画,虽然欣赏不来,还是笑盈盈地问了好:“久仰吴先生大名,听闻先生爱作画,我在路上买了些纸笔丹青,外行人也不懂这些,只捡贵的买,先生别笑话。”

    吴敬拱手:“多谢殿下挂记,小人是附庸风雅,得了空就在房里画几笔,上不得台面。”

    叶濯灵以为他和气归和气,却太严肃了,脸上没有一丝笑意。她给下人们赏钱,人家都笑着收下,吴长史这态度不像对主子,而是对客人。

    上了车,她正准备摆出王妃的架势,和陆沧抱怨两句,车窗笃笃响了两声。

    陆沧移开木板,花窗格后传来吴敬低沉的声音,字字含悲:“王爷节哀,京中传来消息,大柱国……薨了!”

    那一瞬,空气似乎都冻住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?!”叶濯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“大柱国薨了,陛下令京城百姓守丧三日。”吴敬面带怆然。

    叶濯灵下意识紧张地看向陆沧,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握住她的手,面上波澜不惊,仿佛没听到这个噩耗,指尖微微颤抖,声线仍旧四平八稳:

    “义父是何日走的?陛下又是何日下的令?朝廷报丧的官文是送到衙门还是送到王府的?”

    “京城来的官差是段家人,前日赶到王府通报,说王爷是大柱国的义子,又在新婚里,陛下怕扰了王爷的心情,也不好叫您中途折返,就让他一径来王府通报太妃,太妃以燕王府的名义封了五百两帛金。大柱国是十二日半夜走的,大夫说他服药后饮酒,血溢脉外,国公夫人早晨发现时他已没气了。陛下当日就去了段家吊唁,命全城服丧至十五出殡,把他葬在世宗皇帝的陵寝旁。”

    叶濯灵感到陆沧的手冷的像冰,沉默片刻后,他低低道:“也好,义父没受罪。”

    木板合上,隔绝了车外的喧嚣。

    陆沧跪坐在茶几后,脊背孤直,眼睫低垂,暖黄的琉璃灯从他背后照来,在车壁上投下一团高大的阴影。

    叶濯灵的手指在他掌中动了动,他这才放开她,嗓音略带沙哑:“我弄疼你了?”

    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,语无伦次地想要辩白:“不是我干的……我是想过要他的命,可也只是想想,我真没暗地里做手脚……也不是我哥哥,他还没查清是谁逼反虞将军的……”

    陆沧抬眼,眸中流露出晦暗难懂的情绪。

    叶濯灵越说越觉得自己是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,差点撑着茶几从垫子上站起来,急急道:

    “我真没干!这是多大多难的一件事,我哥哥到了他屋里都不敢贸然下手,我又天天在家待着,哪有机会害他?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夫人,”陆沧打断她的话,“我刚才拉住你,不是怀疑你、怕你逃跑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要抓着我?”叶濯灵问。

    陆沧一时语塞,失望和疲倦从心底升上来,又被深重的悲伤覆盖,叹了口气,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叶濯灵还想刨根问底,但见他哀痛之色愈显,便把疑惑吞进了肚子,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侧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,陆沧都不曾再开口。

    永宁县是个四万户的上县,人口居江南诸县之冠,五年间从方圆十里扩建到二十里,夜不闭户,路无拾遗。马车沿着东西向的主干道经过县衙、州郡衙门、城隍庙和夜市,来到城东的燕王府。

    酉正二刻,阖府上下点灯,远远望去辉煌一片,如同天上的星河落了凡间。为迎接王爷和王妃归来,街门大开,四十九颗门钉被擦得锃亮,白玉阶一尘不染,两侧影壁悬着金花,六根拴马桩各扎着红绸。

    陆沧叫人把绸花都去了,领着叶濯灵从中门踏入外院,绕过七彩琉璃的螭龙照壁,王府护卫们在青砖甬道旁列为两排,齐身下拜。叶濯灵搭着陆沧的手,一步一望,见东西庑房北面又开了两门,可通往两边跨院,前头那座宏伟的碧瓦府门守着两座石狮子,煞是威武。

    这才是王府的气派……她家那小破王府虽然也有五进院子,但穷得都拆屋子烧火了,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,跟人家没法比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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