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暗潮生 (第2/3页)
但无论如何,沈家算是暂时从谋逆案的漩涡边缘挣脱出来。
然而,危机并未解除。
三日后的傍晚,云锦阁掌柜周伯匆匆赶到沈府偏院,脸色难看至极。
“东家,出事了。”
沈琼音正在查看这个月的染色配方,闻言抬头:“慢慢说。”
“咱们的货源被掐断了。”周伯擦着汗,“江南三大丝商,苏家、顾家、白家,突然同时停止向云锦阁供货。说是……今年的生丝都被订完了。”
沈琼音放下笔:“违约金他们付了?”
“付了,三倍。”周伯苦笑,“可咱们库存的生丝,只够支撑半个月。半个月后若无新料上架,云锦阁就得关门。”
青黛急了:“他们怎么能这样?当初签的可是长契!”
“长契又如何?”沈琼音站起身,走到窗边,“商人逐利,有人出了更高的价,他们自然毁约。何况……这背后恐怕不止是钱的问题。”
“东家猜得没错。”周伯压低声音,“我托人打听了,是‘锦华堂’在背后搞鬼。”
锦华堂,京城最大的绸缎庄,东家姓徐,背后站着户部徐侍郎。更重要的是,锦华堂一直专供宫中用度,在京城绸缎行里是公认的龙头。
“徐家……”沈琼音指尖轻叩窗棂,“我记得,徐侍郎的妹妹,嫁给了肃亲王的庶子?”
周伯一惊:“您是说,这是肃亲王余孽的报复?”
“或许不止。”沈琼音转身,“云锦阁这三个月抢了锦华堂三成生意,徐家早就视我们为眼中钉。如今借肃亲王倒台的由头,联合江南丝商断我们的货源,一举两得。”
“那咱们怎么办?”周伯急得团团转,“半个月……就算现在去找新货源,也来不及啊!从江南运丝过来,最快也要一个月!”
沈琼音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周伯,京城周边,有没有桑园?”
“有是有,但规模都不大,产的丝也远不如江南的细腻……”
“细腻不够,就用别的东西补。”沈琼音眼中闪过一抹光芒,“青黛,备车。周伯,带我去看看京城最大的桑园。”
“现在?”周伯愣住。
“现在。”
城东三十里,王家庄。
暮色四合时,沈琼音的马车停在了一片桑林前。这片林子占地近百亩,桑树长势正好,新发的嫩叶在晚风里沙沙作响。
庄头老王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,听说云锦阁东家亲自前来,慌得手足无措:“柳……柳东家,咱们庄子产的丝,都是粗丝,织不出细绸的……”
“我不织细绸。”沈琼音走进桑林,摘下一片桑叶,放在掌心细看,“王庄头,你这片桑林,一年能产多少生丝?”
“若是好年景,能产五百斤左右。但都是三等丝,只能织粗布……”
“五百斤……”沈琼音沉吟,“若我全要了,什么价?”
老王瞪大眼:“全……全要?柳东家,您不是在说笑吧?这些粗丝,锦华堂那样的铺子是看不上的……”
“他们看不上,我看得上。”沈琼音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,“这是五百两定金。从今天起,王家庄产的所有生丝,我全包了。价格按市价上浮三成,但有一个条件——”
她抬眼,目光锐利:“十日内,我要看到第一批丝,至少一百斤。”
老王接过银票,手都在抖:“十……十日?柳东家,这得日夜赶工啊……”
“日夜赶工,工钱翻倍。”沈琼音又取出一张图纸,“还有,按这个法子煮茧抽丝。”
图纸上画着一套古怪的器具,有铁锅、竹轮、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漏斗。
老王看了半天,不解:“这是……”
“照做就是。”沈琼音没有解释,“另外,你认识其他桑园的庄头吗?帮我牵个线,但凡愿意按我的法子产丝、十日内交货的,我都按同样的价格收。”
“有有有!”老王连连点头,“京城周边七八个庄子我都熟,我这就去说!”
送走老王,周伯终于忍不住问:“东家,您要这么多粗丝做什么?咱们云锦阁向来只做高端料子,粗丝……织出来的东西,卖不上价啊。”
“谁说要织布了?”沈琼音抬头看着桑林,晚霞透过枝叶,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“周伯,你听说过‘茧绸’吗?”
“茧绸?”周伯一愣,“那是……前朝的古法,据说用未煮透的茧直接抽丝,织出的绸有特殊的肌理。可那工艺失传近百年了,而且费工费时,根本没人做呀?”
“失传了就重新找回来。”沈琼音转身往马车旁走去,“至于费工费时——锦华堂断了我们的细丝货源,我们就另辟蹊径,做他们做不了的东西。”
周伯恍然大悟,随即又皱起了眉头:“可十日……太赶了。就算能做出茧绸,数量也是有限,撑不起云锦阁的生意啊。”
“谁说我要用茧绸撑生意了?”沈琼音上了马车,掀开车帘,“茧绸只是我的敲门砖而已。我要用这东西,敲开一扇锦华堂永远敲不开的门。”
“什么门?”
“宫门。”
周伯倒吸一口凉气。
马车驶离桑林,暮色彻底笼罩四野。
沈琼音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。
掌心还残留着桑叶的触感,粗糙,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。
如同她现在所走的路。
走不通阳关大道,就自己开一条荆棘小径。
她正想着,马车忽然急停。
“怎么了?”青黛掀帘问道。
车夫的声音发紧:“小姐……前面有人拦路。”
沈琼音抬眼。
暮色中,几匹高头大马横在路中央。马上的人皆着黑衣,面覆黑巾,手中钢刀在残阳下泛着冷光。
为首的汉子策马上前,声音沙哑:“柳东家,有人想请你去个地方。还请下车,跟我们走上一趟。”
青黛吓得脸色惨白,紧紧抓住沈琼音的手。
沈琼音却显得异常平静。
她掀开车帘,目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人,最后落在为首那人的腰间。
那人虽然刻意遮掩,但她还是看见了半枚样式眼熟的玉坠。
那是肃亲王府的东西。
“好。”她下了马车,对青黛低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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