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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别与新生

    死别与新生 (第1/3页)

    第一节:雪夜遗言

    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,秦笙听见了雪被碾碎的声音。

    不是幻觉。那颗7.62毫米的步枪弹先是撕裂了她左胸上方三厘米处的棉质军装——那是去年冬天顾凛扔给她的旧军袄,他说“凑合穿”,她却悄悄在里衬绣了一朵很小的、歪歪扭扭的梅花——然后撞碎锁骨,搅碎肌肉,带着她温热的血从背后穿出,在苍白的雪地上溅开第一朵猩红的花。

    冷。北风卷着西伯利亚的寒意灌进弹孔,比子弹本身更早冻僵了她的心脏。

    但真正让她血液凝固的,是紧贴在耳廓上的、冰凉的金属耳机里传来的声音。

    电流声尖锐得像垂死者的嘶鸣,杂音中夹杂着遥远的枪响和爆炸余韵。然后,那个她听了十年、曾在深夜指挥部低语过作战计划、在无人处含糊唤过她名字的嗓音,以绝对清晰的、不带一丝情绪的冰冷,切了进来:

    “目标已清除。不必救治。”

    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,精准地钉入她正在流失温度的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不必救治。

    秦笙张了张嘴,想笑,却只涌出一口滚烫的血,顺着嘴角淌下,在雪地上融出一个小小的、冒着热气的坑。

    顾凛。

    她的少帅。她的上级。她名义上的丈夫。她用了整整十年去仰望、去追随、去偷偷爱慕的男人。

    十年。从十六岁被他从沦陷区的尸体堆里扒出来,到成为他最锋利也最隐蔽的刀,再到搬进那座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少帅府。她以为并肩作战的生死与共,总该在石头般冷硬的心上磨出一点温度。她以为深夜书桌上那盏特意为她留的灯,偶尔对视时他眼中飞快掠过的、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微光,多少意味着些什么。

    原来,都是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原来“秦笙”这个名字在他那里,从来不是战友,不是妻子,甚至不是一个人。

    只是一个代号。一件工具。一枚用完了就可以随手丢弃、连救治都嫌浪费资源的——棋子。

    真他娘的可笑。

    视野开始摇晃、变暗。远处山坡上,指挥部那扇小小的窗户还亮着昏黄的光,像这片血腥雪夜里唯一虚假的星辰。那是顾凛的位置。他此刻应该就站在窗前,用望远镜看着这边,确认他的“目标”已经“清除”。

    或者,他根本懒得看。

    意识像漏水的破桶,迅速流失。但恨意,比子弹更滚烫、比北风更凛冽的恨意,却在这濒死的躯壳里轰然点燃,烧尽了最后一点软弱和奢望。

    她用尽残存的力气,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。

    尖锐的疼痛换来片刻清明。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爆炸,混着那口堵在喉头的淤血,被她狠狠地、决绝地咽了下去。仿佛要将这十年错付的痴妄、这穿心蚀骨的背叛、这滔天的恨与不甘,全部嚼碎了,吞进肚里,刻进魂魄!

    顾凛——

    她在心里,用灵魂最深处嘶吼——

    若有来世……

    你我死生不见!

    雪更大了。鹅毛般的雪片落在她渐渐失焦的瞳孔上,落在她染血的眉梢,温柔得像个谎言。

    最后一丝光从眼中熄灭的刹那,她仿佛看见那道挺拔的、墨蓝色的身影疯了般冲出指挥部,朝她奔来,撕心裂肺地喊着什么。

    幻象吧。

    也好。

    至少死的这一刻,还能骗自己一下。

    无边黑暗吞噬了一切。

    第二节:锣鼓惊魂

    再次有知觉,是声音先回来的。

    震耳欲聋的锣!尖锐刺耳的唢呐!混杂着鼎沸的人声、夸张的笑声,还有整齐划一、带着特有腔调的口号:

    “祝贺沈凛同志与秦笙同志结为革命夫妻!”

    “互敬互爱,共同进步!”

    “早生贵子,建设祖国!”

    什么乱七八糟的?

    秦笙猛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首先撞入眼帘的,是斑驳的土黄色墙面。墙皮剥落了好几块,露出里面黑黄色的泥草。但正中央,贴着一张巨大的、红得触目惊心的双喜字,剪纸粗糙,边缘毛毛刺刺。

    她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,身上盖着粗布红被,手里死死攥着个东西。低头一看,一本红色塑料封皮的小书,封面上烫金字体:《毛主席语录》。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红像章。

    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,前世最后的画面——雪,血,冰冷的判决——与眼前这荒诞、陌生、喧嚣的场景疯狂对撞、撕裂、重组。

    头痛欲裂,恶心得想吐。

    这不是阴曹地府。阴曹地府没这么吵,也没这么……土。

    “笙笙!还傻躺着干啥呢!”门帘被一把掀开,一个穿着藏蓝色列宁装、梳着齐耳短发、脸颊红扑扑的圆脸中年妇女探进头,嗓门亮得能盖过外面的锣鼓,“快起来快起来!新娘子哪能猫在屋里!沈工在外头等着跟你敬酒呢!大家都等着看新娘子!”

    妇女不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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