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迷雾抉择 (第2/3页)
喉结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个极其含糊的音节,像破旧风箱的嘶鸣:“……周……”
“周?”沈清辞立刻捕捉到了这个音,“姓周?还是代号?”
“……骁……”又是一声模糊的气音。
周骁?一个名字?还是“周晓”、“周啸”的谐音?
“周骁?是你的名字?”她追问。
男人似乎用尽了力气,不再出声,但呼吸的节奏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,仿佛这个音节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清明,也带走了一些东西。
沈清辞在黑暗中皱紧了眉头。周骁。如果这是一个真名,那么他很可能不是普通的交通员或侦察兵。普通地下工作者很少使用真实姓名,尤其是在执行这种显然极度危险的任务时。除非……他的身份已经暴露,或者这个任务的性质,使得真名假名不再重要。
又或者,“周骁”只是一个他潜意识里想要说出的、与此事相关的人名。
线索太少,推断如同在流沙上建房。
但是,这个音节,连同之前关于“松岗”和“晒干”的呓语,与油布包里的信息形成了某种脆弱的呼应。这微弱的呼应,在绝对的黑暗和孤立无援中,竟像是一根细细的蛛丝,让她有了一个可以攀附的方向。
她不能再等了。天很快就要亮了。每一分犹豫,都可能在晨光中化为致命的破绽。
沈清辞深吸一口气,那带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,将最后一丝彷徨冻结。她做出了决定。
去松岗。
不是基于确凿的证据或理性的分析,而是基于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、近乎赌博的直觉,以及那一点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、信息之间的巧合。留在这里是死,去黑松岭很可能是死,那么松岗,至少还是一个“未知”。在战争中,“未知”有时比“已知的绝境”多一线生机。
决定了方向,接下来的就是行动。她开始清点所剩无几的“资源”:两壶水,一些马齿苋和野胡萝卜根,捣烂的地丁和景天草药(已经用掉一部分),一把子弹有限的枪,一把匕首,怀里的书、名单、油布包,以及一个奄奄一息、名叫(或许叫)周骁的重伤员。
还有她自己——疲惫、饥饿、带伤,但还能动,还能思考,还能扣动扳机。
她摸索着将剩下的马齿苋和胡萝卜根塞进嘴里,用力咀嚼。苦涩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,也带来些许真实的能量感。她喝了几大口水,将胃里那种空荡灼烧的感觉稍稍压下去。
然后,她开始为转移做准备。将剩下的草药用树叶仔细包好,揣在怀里。检查枪支和匕首。最后,她的目光(尽管在黑暗中看不见)落在地上的伤员身上。
要带上他。必须带上他。不仅仅是因为那可能存在的、关于松岗和“蝮蛇”的信息,更因为……她不能将一个或许是自己同志的人,独自留在这黑暗的山洞里等死。那份名单上每一个名字的重量,此刻似乎也压在了这个无名(或有名)的伤员身上。
她蹲下身,试图再次将他扶起。男人的身体比之前更加瘫软,高热消耗着他最后的气力。沈清辞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,才将他沉重的身躯半背半拖地弄到自己背上。他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她肩侧,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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