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:厂房深处、错误的锚点与苏醒的壳 (第2/3页)
然后,他“问”了一个问题:
“我,林平凡,是谁?”
不是用嘴问,是用“存在”问。
用他正在流失的记忆问,用他破碎的过去问,用他不确定的未来问。
用他所有的“可能性”问。
瞬间,银色光雾沸腾了。
成千上万个光点开始疯狂旋转、聚集,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,向着林平凡涌来。它们钻入他的身体,不是物理的钻入,是概念的融合。每一个光点,都承载着一个“可能性”——一个他可能是、可能是、可能是的“林平凡”。
在这些可能性中:
——他可能是个普通的上班族,每天挤地铁,加班,还房贷,最大的烦恼是年终奖不够多;
——他可能是个科学家,在实验室里研究宇宙的奥秘,头发早白但眼睛明亮;
——他可能是个流浪画家,背着画板走遍世界,最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海边;
——他可能是个杀手,冷血无情,但在某个雨夜放过了一个孩子,然后被组织清理;
——他可能是个父亲,有个女儿,周末会带她去游乐园,看她坐旋转木马时笑得像个小太阳;
——他可能已经死了,在三年前那场任务中,尸体都没找到;
——他可能根本没出生,这个世界根本没有“林平凡”这个人...
无数个可能性,无数个版本的他,在这一刻,通过银色光雾,向他涌来,要填补他正在流失的“存在”,要成为他的“锚点”。
太多了。
太乱了。
林平凡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撕裂了。每一个可能性都在尖叫,都在争夺,都想成为“真实”。他的记忆——那些仅存的、破碎的记忆——在这些海量的可能性冲击下,像沙滩上的沙堡,正在迅速崩塌。
“老板!”苏小糖惊叫。
她能看见,林平凡周围的颜色,正在疯狂地、失控地变化。那些银色的光点不是“融入”他,是在“覆盖”他。他原本灰白色的底色,正在被染上成千上万种不同的颜色——上班族的灰色,科学家的白色,画家的彩色,杀手的黑色,父亲的暖黄,死人的苍白,不存在的透明...
他要被这些可能性淹没了。
他要失去“自己”了。
“停下!”苏小糖冲过去,想抓住他,但手穿过了他的身体——不是物理的穿过,是“概念”的错位。在她碰到他的瞬间,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同时触摸到了上班族的西装、科学家的白大褂、画家的帆布、杀手的匕首、父亲的毛衣、死人的冰冷、虚无的空洞...
“老板!醒醒!”她尖叫,眼泪涌了出来,“你是林平凡!是不正经事务所的老板!是我的老板!你不能...你不能变成别人!”
她的声音,像一根针,刺破了那片混乱的可能性之海。
林平凡猛地睁开眼睛。
不是一双眼睛。
是无数双眼睛——上班族的疲惫眼睛,科学家的专注眼睛,画家的狂热眼睛,杀手的冷酷眼睛,父亲的温柔眼睛,死人的空洞眼睛,不存在的虚无眼睛——在他脸上重叠、闪烁,像万花筒般疯狂旋转。
但其中一双眼睛,属于“林平凡”的那双,依然在最深处,微弱但坚定地亮着。
他看到了苏小糖。
看到了她眼里的恐惧,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,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截暗金色的手链残骸,看到了她周围那种温暖的、坚定的、属于“苏小糖”的颜色。
然后,他“抓住”了。
从无数个可能性中,抓住了一个。
不是最强大的,不是最特别的,不是最完美的。
是最“合适”的。
那个可能性是:
“林平凡,一个总是惹上麻烦,但总能以最不正经的方式,解决最正经问题的人。”
简单,朴实,甚至有点滑稽。
但这就是他。
这就是他选择的“自我”。
这就是他的“锚点”。
瞬间,所有其他的可能性,像退潮般散去。那些上班族、科学家、画家、杀手、父亲、死人、不存在的幽灵...全部化作银色的光点,从他身上剥离,重新飘散回空气中。
林平凡“回来”了。
他剧烈地喘息,浑身被冷汗浸透,手指上的锚定之戒烫得像烙铁,表面的裂痕又多了三道,几乎要碎裂。
但他还“在”。
而且,他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,被“固定”了。
不是记忆——那些流失的记忆依然流失。
是他的“存在定义”。
他被锚定在了“林平凡,一个总是惹上麻烦,但总能以最不正经的方式,解决最正经问题的人”这个定义上。
只要这个定义不被打破,他就不会彻底消散。
只要还有人相信这个定义——包括他自己——他就“存在”。
“老...老板?”苏小糖颤抖着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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