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:昏迷的折纸、手链残骸与香蕉皮隐喻 (第1/3页)
梧桐苑小区,七栋302室。
这是那种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,墙壁斑驳,楼道昏暗,但收拾得很干净。三楼的门上贴着一个褪了色的“福”字,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小小的、编织的中国结。
林平凡在门口站了十秒,才按下门铃。
门几乎立刻开了。开门的不是陈建国,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,穿着朴素的居家服,围着围裙,手里还拿着锅铲。她看到林平凡,愣了一下,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,赶紧侧身。
“是林先生吧?陈叔交代过了,快请进。”
林平凡点点头,走进门。
屋子不大,两室一厅,装修简单但温馨。客厅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,大多是苏小糖从小到大的样子:扎着羊角辫的幼儿园时期,戴着红领巾的小学时期,穿着校服的中学时期,还有几张大学时的照片,浅棕色的短发,笑容腼腆。
照片里的苏小糖,眼睛总是很亮,像是藏着星星。
但现在...
阿姨带着林平凡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,轻轻推开。
“小糖在里面。从昨天回来就一直睡,叫不醒。医生来看过,说身体指标都正常,就是...醒不过来。”
她的声音有点哽咽,但忍住了。
“陈叔去买药了,一会儿就回来。您先看看她,我厨房还炖着汤...”
她转身离开,脚步声很轻。
林平凡站在门口,看着房间里。
这是苏小糖的卧室。
不大,但很整齐。一张单人床,铺着浅蓝色的床单。一个书桌,上面摆着几本心理学和艺术类的书,还有一个笔筒,里面插着各种颜色的笔。一个书架,上面除了书,还放着很多手工折纸:千纸鹤、星星、小船、青蛙...大大小小,五颜六色,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夕阳余晖中,泛着温暖的光。
而苏小糖,就躺在床上。
她穿着浅色的睡衣,盖着薄被,闭着眼睛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。浅棕色的短发散在枕头上,有些凌乱。她的呼吸很平稳,胸口规律地起伏,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、安静的梦。
但林平凡能“感觉”到,不对。
不是用感知,是用“锚定之戒”传来的、极其微弱的共鸣。
苏小糖的“存在”,此刻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。不是消散,是“折叠”——像被揉成一团的纸,虽然还存在,但所有的结构、所有的信息、所有的“自我”,都被强行压缩、扭曲、折叠在了一起。
她的意识,被困在了那个“纸团”的内部。
无法展开,无法表达,无法醒来。
“小糖...”林平凡轻声叫她的名字。
没有反应。
他走到床边,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看着她。
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、这么仔细地看着苏小糖。
平时在事务所,她总是低着头,或者躲在电脑屏幕后面,用眼镜、用折纸、用各种小动作,把自己藏在“普通实习生”的外壳里。只有偶尔,当她看见特别的颜色,或者专注地梳理那些复杂信息时,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,才会闪烁出某种不一样的光芒。
但现在,那双眼睛闭着。
光芒,也熄灭了。
林平凡伸出手,想碰碰她的额头,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他怕。
怕碰了,她会碎。
怕碰了,那最后一点微弱的“存在”,也会消散。
他收回手,看向房间里的其他地方。
然后,他注意到了书桌的角落。
那里,放着一本摊开的素描本,旁边散落着几张折纸。素描本上,用彩色笔画着一幅画:
一片深紫色的、旋转的雾气,雾气中,有无数张模糊的脸在呐喊。而在雾气的中心,有一个小小的、银色的人影,人影周围延伸出无数发光的丝线,像是在努力固定着什么。
画的角落,有一行小字:
“老板在虚无中固定空间的样子。银色,很亮,很温暖。——苏小糖,X月X日”
日期,是三天前。
是她从胡同回来,从虚无中回来后画的。
林平凡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。
他继续翻动素描本。
前面的画,大多是些日常的场景:事务所的窗台,楼下便利店的货架,路边晒太阳的猫,甚至还有林平凡趴在桌上睡觉的背影。每幅画旁边,都标注着颜色和简短的描述:
“老板睡觉时周围的颜色是淡灰色,像下雨前的云。他可能梦到了不好的事情。”
“便利店的冰柜散发着蓝色的光,很冷。但冰淇淋是粉红色的,很甜。”
“猫的情绪颜色是慵懒的橙色,它很满足。”
“今天的天空是水洗过的蓝色,老板看了一眼,说‘麻烦’,但嘴角是向上的。他今天心情应该不错。”
翻到更前面,甚至还有她第一次来事务所面试时的记忆:
“这个办公室的颜色很杂,有焦虑的黄色(我的),有慵懒的灰色(老板的),有陈旧的褐色(家具的),还有一丝很淡很淡的银色,从老板身上飘出来,像是...可能性?不确定,再观察。”
“老板问我‘能看见颜色吗’,我撒谎了,说不能。他好像看出来了,但没有追问。他身上的银色,在我说谎时,波动了一下,像水面起了涟漪。”
“我通过了面试。月薪三千五。老板说‘试用期一个月,表现好再涨’。他说话时,周围的灰色里,渗出了一点点很淡的金色,像晨曦。他可能...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懒。”
林平凡一页页翻着,看着那些画,那些文字,那些只有苏小糖能看见的、世界的颜色。
这是她的视角。
是她用“颜色视觉”记录下的,他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。
而每一页,都有他的影子。
他睡觉的样子,他说“麻烦”的样子,他懒洋洋地安排工作的样子,他在虚无中燃烧自己的样子...
全部,被这个女孩,用颜色,用画笔,用心,记录了下来。
翻到最后一页。
是空白的。
但在空白页的角落,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,像是临时写下的备忘:
“老板说香蕉皮还在。它可能是锚点。要记住。”
香蕉皮可能是锚点。
林平凡盯着这行字,心脏狂跳。
苏小糖在昏迷前说的“老板,香蕉皮”,不是无意识的呓语,是提示。
是她用最后的清醒意识,留下的线索。
香蕉皮...锚点...
什么意思?
他猛地站起身,在房间里踱步,脑内的银色丝线开始疯狂计算、推演、分析。
香蕉皮,那个第一天出现在办公室地板上的、莫名其妙的香蕉皮。
它不是“概率扭曲”的副产品,也不是单纯的巧合。
它可能是...一个“锚点”。
一个“现实”的锚点。
一个“林平凡存在于此”的证明。
一个...防止他被“规则”抹除的、最后的保险。
但这个推论,需要证据。
他需要看看那根香蕉皮——不,是香蕉皮曾经存在的地方,现在那摊淡黄色的水渍。
还有,他需要苏小糖的“颜色视觉”,来验证这个推测。
但苏小糖现在昏迷不醒。
怎么办?
林平凡停下脚步,看向床上沉睡的女孩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一个很冒险,很疯狂,但可能是唯一能唤醒她的决定。
傍晚六点四十七分,陈建国回来了。
他提着一大袋中药,看到林平凡在客厅,点点头,把药递给阿姨,然后示意林平凡跟他到阳台。
阳台很小,摆着几盆绿植。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橙红色,远处的楼宇像剪影。
陈建国点了根烟,深吸一口,缓缓吐出。
“看过了?”
“嗯。”林平凡点头。
“有什么办法吗?”
“有一个想法,”林平凡说,“但需要您的同意,还有...需要冒险。”
“什么想法?”
“我想用我的能力,进入小糖的意识深处,找到她被困住的‘自我’,把她带出来。”
陈建国夹着烟的手指,微微一顿。
“你的能力...是叫‘概率扭曲’吧?我查过一些资料。这种能力,能用在精神层面?”
“不确定。”林平凡诚实地说,“我以前没试过。但我的能力本质是‘干涉可能性’。小糖的意识现在被困在‘折叠’状态,理论上,我可以干涉这种状态的可能性,让它‘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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