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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道歉

    母亲的道歉 (第3/3页)

异常清晰、坚定:“可是,妈,我们回不去了。我不是那个需要您紧紧牵着才不会走丢的小女孩了。您也不是那个必须掌控一切才能感到安全的母亲了。”

    她看到母亲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下,心像被针扎,但仍继续说了下去,这是她在无数个夜晚,对着虚空演练过,又在演讲中触摸到核心的真实:

    “我们需要时间。不是回到过去的母女,而是……学习成为两个成年人,重新认识彼此,建立新的关系。这很难,可能还会磕磕绊绊,可能我还会让您担心,您也还会偶尔越界。但我想试试……试试看,能不能有一种爱,是不用抓紧,也能感到安心的。”

    话语落下,余音在寂静中回荡。没有戏剧性的拥抱痛哭,没有瞬间冰释前嫌的完美结局。母亲怔怔地看着她,脸上的表情从期盼到失落,再到一种缓慢的、艰难的理解。最终,她极轻微地点了点头,嘴唇翕动,却没再说什么,只是拿起公筷,有些颤抖地,又给苏屿夹了一筷子远处的青菜。

    “吃点菜,” 母亲的声音低哑,“光吃鱼咸。”

    很平常的一句话,甚至有些笨拙。但苏屿听出了那底下试图转变的努力,那笨拙的、不知如何是好的新开端。

    “谢谢妈。” 她夹起那根青菜,放进嘴里,慢慢咀嚼。味道寻常,甚至有点凉了。

    窗外的烟花依旧此起彼伏,照亮人间无数团圆或离散的故事。餐桌上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,舅舅开始打圆场,说起今年的春晚节目。喧哗声再度涌起,包裹住她们之间那片刚刚经历过地震、此刻余震未消、却终于透进一丝新鲜空气的狭小地带。

    和解并不完美,没有抹平所有沟壑,没有承诺立刻的亲密无间。它粗糙、生涩,带着泪水的咸和未尽之言的生硬。但它是真实的。真实地始于一句迟来的“对不起”,真实地走向一段需要共同摸索的、未知的“以后”。

    苏屿擦干眼泪,给母亲盛了一小碗温热的汤。指尖相触时,母亲的手瑟缩了一下,然后,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。很短暂的一下,温热,干燥,带着经年操劳的粗糙。

    很快便分开了。

    但某种新的东西,就在那短暂接触的暖意里,极其微弱地,破土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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