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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秦庚出手,一拳死人

    第16章 秦庚出手,一拳死人 (第1/3页)

    浔河码头,江风凛冽,卷着一股子混杂着鱼腥、煤渣和汗臭的特有味道,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
    原本喧闹的码头,这会儿却静得有些吓人。

    两拨人马对峙着,中间隔着约莫五六步的距离,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。

    左边是徐金窝棚和马村窝棚拼凑起来的队伍。

    金叔捂着胸口,脸色蜡黄,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,身子微微佝偻着,显是受了内伤。

    旁边的马来福也没好到哪去,手臂上那道口子虽然用布条勒紧了,但鲜血还是把半截袖子都染成了黑红色。

    在他们身后,是一群紧握着扁担、破木棍的车夫,一个个眼里喷着火,却又透着股子掩饰不住的惊惧。

    右边,则是义和窝棚的人。

    这帮人大多袖着手,袖口鼓鼓囊囊的,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是藏了“家伙”。

    而在他们最前头,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对襟马褂的汉子。

    这汉子生得五大三粗,脖子上挂着串不知真假的佛珠,满脸横肉,一双三角眼透着股凶戾之气。

    他也不拿正眼瞧人,只是在那慢条斯理地盘着手里的两颗铁胆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脆响。

    此人名为陈三皮,是义和窝棚请来的练家子。

    原本剑拔弩张,眼瞅着就要血溅五步的当口,却因为几个人的到来,硬生生按下了暂停。

    两伙人中间,站着四个身穿长衫、头戴瓜皮帽的男人。

    为首的正是管着南城车行的林把头。

    林把头此刻脸上堆着笑,手里还拿着块帕子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,对着陈三皮拱了拱手:

    “陈三哥,听兄弟一句劝。今儿个这事儿,咱先缓一缓。”

    陈三皮眼皮子一抬,手里铁胆不停,冷笑道:“林把头,不是我不给你面儿。我是拿钱办事,义和窝棚的赖头兄弟折了,花了大价钱请我来讨个公道。公道还没讨回来,你让我怎么缓?”

    “我的陈三爷诶!”

    林把头压低了声音,指了指远处江面上那艘正冒着黑烟、拉响汽笛的巨大轮船,“您也不瞧瞧?平安车行龙头马上就要靠岸了!”

    听到“龙头”二字,陈三皮手里转动的铁胆猛地一顿。

    他虽是混迹漕帮的边缘人物,但也知道平安车行的龙头是个什么狠角色。

    在那位爷面前动刀动枪,那是嫌命长了。

    “既是龙头的船,那自然另当别论。”

    陈三皮收敛了几分凶气,微微颔首,笑道:“龙头的面子,我给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!多谢陈三哥体谅!”

    林把头长舒了一口气,转身对着四周那些躁动的车夫喝道:“都特娘的给老子把家伙收起来!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吧?都给老子站直了,等龙头回城了再闹你们那点破事!”

    其他三位管着东、西、北城的把头也纷纷训斥手下。

    一时间,码头上只剩下远处轮船靠近的轰鸣声。

    不消片刻,那艘冒着黑烟的客船靠了岸。

    跳板搭好,旅人们提着大包小包陆陆续续下船。

    原本这些旅人一下船,那是车夫们抢生意最凶的时候,可今儿个,百号车夫愣是像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,没一个敢动弹。

    旅人们看着这阵仗,有的好奇地驻足观望,有的胆小的怕被波及,有的骂骂咧咧。

    直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,一个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现在跳板上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汉子。

    他穿得极为讲究,一身藏青色的绸缎长衫,外面罩着件做工考究的马甲,手里拿着顶西洋礼帽,另一只手拄着根镶银的西洋手杖。

    乍一看,倒像是个留洋归来的富家翁。

    只是这人走起路来,一瘸一拐,每一步落下,那张有些发福的脸上都要抽搐一下,显然是疼得厉害。

    这是平安车行的龙头,平安县城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薄面的“瘸腿老二”,本名关二顺。

    说起这“老二”的名号,在津门这地界儿,倒是有个讲究。

    津门人信奉关二爷,那是义薄云天的武圣人。

    可这关二顺在家排行老二,年轻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,为了上位,连自家亲大哥都敢坑。

    后来混出了名堂,被人戏称为“关二爷”,他听着受用,却也不敢真去冲撞武圣人的名讳,便让人叫他“二爷”。

    至于那条瘸腿,是他的老毛病了,隔三差五便红肿热痛,疼得钻心,着不了地。

    一开始是脚,后来膝盖也连带着疼。

    关二顺一露面,林把头等四人就像是见了亲爹一样,一溜小跑地凑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哎哟,二爷!您慢点,慢点!”

    林把头冲在最前面,一脸的谄媚,伸手就要去扶:“二爷这一趟去沪海,那洋人医生咋说的?您这腿脚的老毛病,能不能除根?”

    这一问,算是戳到了关二顺的肺管子。

    “说你妈说!”

    关二顺停下脚步,把手杖往地上一顿,唾沫星子横飞:“那帮西洋鬼子懂个屁!一个个拿着些奇奇怪怪的管子往老子身上戳,最后说是老子平日里大鱼大肉吃多了,富贵病!”

    说到这,关二顺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:“去他娘的富贵病!这世上哪有吃出来的病?只有饿出来的病!老子这腿疼,分明就是小时候饿狠了,寒气入了骨头缝!这群洋人,又蠢又坏,就是想骗老子的钱!白去一趟沪海,差点遭了洋炮不说,病也没看出个门道。”

    周围几个把头连忙附和: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二爷说得对!”

    “洋人那都是骗术,哪比得上咱们老祖宗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二爷这身子骨,那是金刚不坏,多吃肉才能养好!”

    关二顺骂够了,觉得腿更疼了,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老祖宗也都他妈是骗子,别在这跟老子扯淡。整辆车,带着老子回去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几个把头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他们虽是从车夫堆里爬出来的。

    可如今都是管着几百号人的体面人,平日里都是坐车的主儿,拉车这活早就不干了……

    几人一犹豫,机会便稍纵即逝。

    只见林把头眼珠子一转,身形一矮,像只灵活的猴子,几步窜到旁边一个呆立的车夫面前,一把夺过车把手,将那辆擦得锃亮的洋车拉到了关二顺面前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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