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冤债有主,赖头身死 (第1/3页)
月底,平安县城,城南,日落时分。
夕阳的余晖给鳞次栉比的屋檐镀上了一层金边,也把小巷子里的阴影拉得老长。
秦庚就蹲在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前,脑袋几乎埋进了那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里。
碗里是热气腾騰的卤煮,浓郁的肉香和酱香混杂在一起,勾得人食指大动。
他左手抓着一个刚出炉的大火烧,掰成几块,毫不犹豫地摁进滚烫的汤汁里,让那白色的面饼吸饱了味道。
然后右手抄起筷子,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猪小肠,连同泡透了的火烧,一起塞进嘴里,大口大口地咀嚼着。
喷香,解馋,浑身上下的疲乏仿佛都被这股热乎气给冲散了。
这个月,他过得实在是辛苦。
但看着手里的铜板一天天多起来,心里就踏实。
截止到今天,这个月的最后一天,他仔仔细细地数了,一共攒下了六百个铜板。
这个数目,比他预想的要少一些。
他原以为,凭着自己这股子拼命的劲儿,怎么也能攒下八百文的。
可没曾想,自从解锁了【神行】天赋之后,他的饭量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。
拉车的速度快了,力气也好像用不完,一天下来跑的路,比以前多出三四成。
现在窝棚里的叔伯们都说,他这半大小子,拉着板车跑起来,比徐春叔拉着洋车都快上不止七分。
可这力气,都是拿饭换来的。
以前一天四个火烧就能顶住,现在十个火烧下肚,不到半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。
不光如此,隔三差五的,就得去买块大豆腐解馋。
这穷卤煮,以前一个月才敢奢侈一回,这个月,他已经吃了两次了。
倒不是他不节省,是真饿,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饥饿感,根本控制不住。
有时候闻到这卤煮的香味,就跟那些抽大烟的犯了瘾一样,腿肚子都迈不动道。
好在这玩意儿,算是穷人能吃得起的荤腥了。
听说这卤煮的源头,还是从京都皇城里传出来的。
当初八旗子弟们还没入关的时候,以野猪为尊,后来进了皇城,宫里消耗的猪肉量极大。
可猪下水这东西,皇亲国戚们是不吃的,嫌脏。
久而久之,这些东西就流落到了民间,被穷人们用香料、酱料一锅炖了,反倒成了一道别具风味的吃食,比那只有咸味的酱油豆腐,要高上一个档次。
一大碗卤煮,五个大火烧,风卷残云般下了肚,秦庚才感觉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饿劲儿被压了下去。
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,又冲着摊主喊了一声。
“再来碗粥塞塞缝。”
“得嘞!”
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,麻利地给他盛了一碗稠乎乎的棒子面粥。
秦庚捧着碗,小口小口地喝着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桌上几个闲人的聊天。
这几位,都是这南城地面上有名的“信爷”。
他们不上工,不干活,整日里就在各个茶馆、饭铺里喝闲茶,聊天南海北的闲话。
可别小瞧了他们,这些人在这津门地面上混了几十年,三教九流、官府商行,哪儿的消息都灵通。
小到谁家媳妇偷了汉子,大到哪家商行要换东家,他们总能第一个知道。
街面上的铺子,都乐意养着这些信爷。
每天一碗免费的大碗茶是少不了的,关系好的,还能混顿饭吃。
店家图的,就是个消息灵通,免得哪天被人坑了都不知道。
其中一个穿着灰色长衫,手里提溜着个蛐蛐罐儿的老者,姓朱,是这片儿最有名的信爷。
秦庚喝完粥,抹了抹嘴,凑了过去,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的笑容。
“朱信爷,跟您打听个事儿。”
那朱信爷正闭着眼,听着罐儿里蛐蛐的叫声,闻言眼皮抬了抬,瞥了秦庚一眼:“说。”
“您老见识广,您说,咱这平安县城,要是想学武去哪儿学最好?”
秦庚顿了顿,补充道,“得是那种便宜,又能真学出点能耐的。”
朱信爷听了,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,他晃了晃手里的蛐蛐罐儿。
“哈哈,请我喝碗清酒,再来一盘茴香豆,我给你絮叨絮叨。”
一碗清酒三文,一盘茴香豆四文,加起来七文钱。
秦庚心里门儿清,知道这是规矩,想从信爷嘴里套话,就得有所表示。
他二话不说,冲着摊主招呼道:“老板,给朱信爷上一碗清酒,一盘茴香豆,算我账上。”
东西很快就上来了。
朱信爷捏起一颗茴香豆扔进嘴里,又呷了一口清酒,咂了咂嘴,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。
“小五,你这事儿,还真就问对人了。这武行里的水啊,深着呢。”
他伸出干瘦的手指,在桌上点了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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