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并州寒门 (第1/3页)
朔风如刀,刮过土黄色的夯土城墙。
林宸睁开眼时,正蜷在一条掉毛的羊皮褥子里。土坯房的缝隙漏进青灰色的晨光,灰尘在光柱里翻滚。他盯着房梁上垂下的蛛网,足足一刻钟,才让破碎的记忆与这具身体的原主——一个十六岁、名叫林宸的并州西河郡小吏之子——缓慢融合。
头痛欲裂。不是宿醉,是两种记忆在颅腔内冲撞、撕扯的余痛。
他撑起身,粗麻中衣摩擦着皮肤,带来粗粝的真实感。土墙冰冷,靠墙的破旧木案上摊着几卷竹简,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。他下床,赤脚踩在夯实的泥地上,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混杂着牲口气息、柴烟和尘土的冷空气扑面而来。
眼前是低矮的土坯房舍,杂乱地挤在城墙根下。远处,灰蒙蒙的天空下,是连绵的、光秃秃的山峦轮廓。几个穿着臃肿破袄的妇人正从结冰的井边打水,木桶撞击井沿的声音干涩而空洞。更远处,城墙上隐约可见持戟士卒的身影,像钉在天地间的一排枯草。
中平六年。
这个年号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进林宸的脑海。他扶着门框,指节发白。
灵帝……驾崩了?还是即将驾崩?
纷乱的现代记忆碎片涌上来:黄巾余烬未熄,外戚与宦官的厮杀已到图穷匕见之时,何进召董卓入京……然后就是滔天的烈焰,崩塌的秩序,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。
天下,就要乱了。
而这里,是并州。是汉帝国北疆的防线,直面匈奴、鲜卑的兵锋,也是未来群雄并起时,吕布、张杨、乃至黑山军纵横的舞台。他所在的西河郡,更是夹在胡汉之间,如同风暴将起时,一片即将被撕碎的枯叶。
“宸儿,愣着作甚?晨寒入骨,快进来。”
一个略显沙哑的妇人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是他的母亲王氏,面容憔悴,眼角刻着深深的纹路,手里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粟粥。
林宸应了一声,回到屋内。粥很稀,几乎能照见碗底粗陶的纹路,几片干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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