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玄机初现启新途 (第1/3页)
定远连战连捷,如同给原本有些虚胖、靠着守城胜利勉强撑起门面的郭家军,狠狠注射了几管高纯度肾上腺素,瞬间变得肌肉虬结,兵强马壮,粮秣辎重堆积如山。
原本只是蜷缩在濠州城内、勉强自保的“池中困龙”,如今鳞爪渐丰,气血充盈,有了那么点想要翻江倒海、问鼎江淮的磅礴气势。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,所有人的目光,都灼热地投向了下一个既定的战略目标——滁州!
南下滁州,不再是军事地图上几道抽象的箭头和圈圈,而是箭已搭弦,刀已出鞘,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一跃,拿下它,南下的大门才算真正踹开!
为了确保这决定命运的一役能够顺利进行,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变数,陈慕之决定给这群习惯了在二维平面上指点江山、靠经验和想象力脑补战场态势的古代将领们,来点直观的“降维打击”,提升一下整体战术素养。
他召集了方怀舟等一批心灵手巧的工匠,又调用了军情处搜集来的最新地理情报,关起门来鼓捣了好几天。
当总军师叶兑和朱元璋、汤和、徐达、花云等一众核心战将被请进那间临时充作高级作战室的房间时,即便是见多识广如叶兑,勇猛沉稳如朱元璋,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门口,仿佛集体中了定身咒。
只见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、原本用来堆放文书的木桌上,山川起伏,城池俨然!
用染色的面粉,塑造出了一片微缩的滁州及其周边地形!高的那是琅琊山、丰山,低的是清流河河谷,蜿蜒曲折的是官道和小径,那被层层“山峦”环抱、城墙垛口都依稀可辨的,赫然就是此行的目标——滁州城!
陈慕之甚至还充分发挥了“就地取材”和“抽象派”艺术天赋,用菜汁、花粉调色,绿色的区域代表森林和田野,褐色的代表山丘与土路,蓝色线条代表河流水脉,插着红色小旗的木签代表濠州红巾军的预定进攻路线和集结位置,而土黄色的小旗则标注着敌军已知的主要营垒和布防点……
虽然整体看起来有点像后世幼儿园手工课的超级加强版,红红绿绿、黄黄褐褐混杂在一起,略显抽象和……喜庆,但胜在直观!前所未有的直观!山川地势的起伏走向,敌军兵力的大致分布,乃至我军预设的穿插迂回路线,全都一目了然,立体呈现。
“此物……名曰‘沙盘’,”陈慕之看着众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震惊表情,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,表面却努力维持着技术人员的云淡风轻。
“乃是根据军情处弟兄们冒死搜集回来的最新信息,按一定比例缩放制作而成。可将地形地貌、敌我初始态势立体呈现,便于我等推演战局,查漏补缺。”
叶兑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他快步走到沙盘前,眼中爆发出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惊人光彩,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。
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根细长木棍,如同一位即将指挥千军万马的乐团大师,颤抖着将棍尖轻轻点在那微缩的滁州城上,声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:“妙哉!妙绝!鬼斧神工,莫过于此!有此神器在,何愁军令传达不明?何惧将士不解意图?山川险隘,尽在掌中矣!”
他环视迅速围拢过来的众将,用木棍指着沙盘上的各个关键节点,结合柳莺儿情报处送来的最新敌情,开始清晰、精准地布置任务:“据确凿消息,滁州现有守军约两万余人,守将乃元将……”
叶兑将敌军兵力构成、主将性情、城防弱点、粮草囤积点,以及己方拟采取的主攻、佯攻、侧翼牵制、后勤保障等战术细节,一一在沙盘上对应位置指出来,并模拟推演可能遇到的抵抗和突发状况及其应对预案。
哪里需要声东击西,哪里必须强攻硬打,哪里可以设伏打援,哪里需要快速穿插……原本需要费尽口舌、反复解释、还可能让某些莽撞汉子听得云山雾罩的复杂指令,在这立体直观、一目了然的沙盘面前,变得异常简单明了,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。
众将哪里见过这等新奇玩意儿?一个个兴奋得像是第一次进游乐园的孩子,围着沙盘指指点点,激烈讨论,甚至忍不住用手在上面比划着自己部队的进攻路线和接敌角度。
花云更是嚷嚷着:“这玩意儿好!比看那鬼画符的地图强多了!老子一眼就知道该往哪儿冲!”
一时间,庄严肃穆的作战室变成了大型实战策略沙盘推演现场,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朱元璋更是目光锐利如鹰隼,死死盯着那代表滁州城的、用褐色面团精心捏制的模型,眼神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灼热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敲击着,大脑飞速运转,结合沙盘地形和叶兑的讲解,在心中一遍遍推演着进攻的每一个细节。
等到叶兑将整体战略布置完毕,众将基本都明晰了自己肩负的任务后,朱元璋忽然伸出大手,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,一把将那块象征着滁州城的、还沾着些许面粉的“城池”揪了下来,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然后……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,直接塞进了嘴里,嚼了几下,喉结一动,咽了下去!
他拍了拍手,仿佛刚吃了一块寻常的点心,目光扫过瞬间石化了的众将,声如洪钟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:“此城,我军必下!如食此饼,旦夕可破!”
静默,死一般的静默持续了数秒。随即,满堂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和更加热烈的叫好声!
汤和用力拍着朱元璋结实的后背,笑得前仰后合:“好!元璋兄霸气侧漏!这滁州城,咱们就当他是一块香喷喷的胡饼,啃了它!”
徐达、周德兴等人眼中也闪烁着被点燃的战意和兴奋的光芒,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。
叶兑捋着胡须,看着被朱元璋这突如其来、近乎野蛮却又极具感染力的“行为艺术”搞得士气高涨、嗷嗷叫的众将,也不禁莞尔失笑。
他对身边的陈慕之低声感叹道:“慕之啊,你总能想出这些既切中要害、又出人意料的新奇点子,每每于看似寻常处,见非凡之功。经此一遭,下达军令、统一思路、激发士气,不知省却多少口舌功夫,效果更是胜似千言万语。此沙盘之物,当在我军中大力推行,定为制胜之重要法宝!”
陈慕之谦虚地笑了笑:“军师过奖了,不过是些取巧之物,关键在于使用之人。”
他心中却暗自嘀咕:这才只是初级入门版,时间仓促,材料有限,比例也马马虎虎。等以后有条件了,搞个带精确等高线、标准比例尺、还能动态调整兵力标记的精细豪华升级版,再配上我脑子里那些基本的战术想定流程,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“战场元宇宙”和“参谋作业”。
军事会议在一种极度乐观、斗志昂扬的氛围中结束。众将摩拳擦掌,信心爆棚,各自回去抓紧最后的时间整顿兵马,检查装备。
耳闻叶兑对陈慕之毫不掩饰的推崇,眼见众将对陈慕之能捣鼓出如此“神器”的敬佩神情,以及陈慕之在军务会议上那从容自信、隐隐主导技术环节的姿态,郭子兴对陈慕之的顾忌又加深了一层。
……
陈慕之和叶兑也拖着略显疲惫却同样兴奋的身子,返回他们租住的那处已成为郭家军实际智囊中心的小院。
刚到门口,就见方怀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正在院门前来回踱步,伸长脖子东张西望。一见两人身影,他立刻像看到了救星,快步迎了上来,语气急切得几乎要冒出火星子:“师傅!叶先生!你们可算回来了!”
“怀舟,何事如此慌张?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?”陈慕之见他这模样,不由打趣道,连日忙碌的疲惫也消散了几分。
“比天塌地陷还急!”
方怀舟也顾不上师傅的调侃,语速飞快如同点射,“刚才来了位道长,仙风道骨的,说是武当山三丰真人的座下弟子,有极紧要的事情要见您!管二哥正在客厅陪着说话呢,茶水都续了三回了!我看那道人气度非凡,不似寻常江湖术士,不敢怠慢,正想去元帅府寻您!”
张三丰的弟子?
陈慕之和叶兑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重视。
张三丰乃是世外高人,神龙见首不见尾,轻易不涉红尘俗事,他的弟子专程来访,绝非寻常问候,必有大事!
陈慕之一边快步往里走,心里一边开始疯狂脑补:张三丰的弟子?难道是名震后世的武当七侠来了?是沉稳持重的宋远桥?还是刚毅内敛的俞莲舟?不知道这位大侠性格如何,好不好打交道,近来太忙,没有好好练习 三丰道长所授的心法,他会不会考究我的进度……
两人踏入略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的客厅,只见如今俨然一副“陈副元帅府大管家”派头的管二,正陪着一位道士说话,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与有荣焉。
那道士看年纪约莫五十上下,身穿一袭洗得发白、却纤尘不染的青色道袍,头戴古朴的紫阳巾,面容清癯,眼神澄澈安详,如同深潭静水,手持一柄普通的木柄拂尘,身后背着一柄用葛布包裹、仅露出古朴剑柄的道剑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远离红尘喧嚣、超脱物外的飘逸之气,与这军营环绕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。
陈慕之不敢有丝毫怠慢,连忙上前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极低:“道长远来辛苦,在下陈慕之。不知道长尊姓?是宋道长还是俞道长?仙乡何处?如何称呼道号?”
按来人的年纪和气度估摸,他下意识地就把记忆中“武当七侠”里排在前列的两位大名给报了出来。
那中年道士闻言明显一愣,脸上闪过一丝错愕,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十分意外。
他随即起身,向陈慕之和叶兑各打了一个标准的稽首,动作流畅自然,声音平和如水,不带丝毫烟火气:“福生无量天尊。贫道卢秋云,道号玄虚,乃三丰恩师座下一名不成器的弟子,于武当山结庐清修。陈小友所说的宋、俞二位道友,贫道并不相识,想来是机缘未至,我师门尚未有此福分收录这二位高贤。”
他语气温和,并未因陈慕之的唐突而有丝毫不悦。
陈慕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,尴尬得脚趾头能当场在青砖地上抠出一座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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